上官凝和两位夫人进入花厅时，宫人们正进进出出端来各色糕点，果子，蜜饯还有茶水。

屋内宽大，华丽。上好的白玉铺就的地面闪着 温润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所呈茶水食物皆为上品。

若是寻常命妇来拜见皇后，少不了要赞叹宫殿的富丽堂皇。但两位夫人以前便常得先皇后召见，见多识广，自然已是熟视无睹。且上官家富可敌国，平常所用亦是最好。

上官凝拉着祖母和母亲促膝而坐，只留了谨姑侍候在殿内。

瞟了一眼桌上准备的东西，上官凝对母亲和祖母说：“有祖母最爱的枣泥酥饼和顾渚紫笋，有母亲最爱的松子百合酥和阳羡茶，快尝尝，和家里的相比，怎么样？”

桌上吃食很多，但侍女们专门把各自最喜爱的东西放在了她们面前。

两位夫人稍微尝了尝糕点和茶水。

“都是极好的，但终究是不一样的人做出来的，和家里人做的糕点相比，各自有各自的风格。”太夫人擦了擦嘴巴。

“娘娘有心了！”

上官凝摆了摆手，眼神真挚地看向祖母和母亲。“关起门说话，切勿再叫我娘娘。”

“好吧，凝儿。”

上官凝满意地点点头，侧身去端茶喝。

“都是月舞她们准备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会来。”

“哦？”

“薄……陛下叫人瞒着我的。”

太夫人目光如炬，盯着上官凝。

上官夫人向前倾倾身子，语重心长“说来，还是陛下有心，虽你和陛下才大婚不久，就召我和母亲进宫来看看你。”

上官凝脸色转喜为愁，有些赌气。

“若非是他召见，母亲和祖母还不肯来见我呢！昨日，你们分明故意去了三会寺，才推脱不来。”

“凝儿！”

太夫人的面色忽然严峻起来。

上官夫人也敛了敛神色，肃然危坐。

“凝儿，你千好万好，却有一点不好，你可知是什么？”

上官凝脸色失落下来，就想往身后一靠。

“坐好！”

祖母慈爱时是真的慈爱，但祖母训导时，上官凝也不敢不听。

“祖母请说。”

“你明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知道做每件事的后果，但你仍然由着性子，做你想做的事情。这就是聪明人偏要做蠢事！”

太夫人说着，捶了捶自己的手。

“我且问你，你和陛下大婚，昨日是可以召见命妇的第一日，但有第一日就召见母家的皇后吗？”

“没有。”

“为什么呢？”

“应该避嫌，免得人家说皇后过分心系母家。成婚一月内不召见母家，仿佛是历届皇后的无声共识。”

“那你昨日为什么要召见我们？”

“我想念祖母和母亲。”

“孰重孰轻，凝儿，你懂得的呀！”

“我是皇后，且没有太后能制约我，想做什么不可以？一味地遵从这样毫无厘头的规矩，就是怕被人从背后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吗？”

“无关痛痒？凝儿，一个人站得越高，就有越多双眼睛盯着。以前，那些话于你，不过是闲言碎语，但对于现在的你，那就是刀枪剑戟。”

“那就把盾铸得坚固些，任什么刀枪剑戟，也砍杀不了我。”

“是，我们上官家永远是你的盾，是一柄坚硬不摧的盾。但是上官家护着你，你难道不应该同样护着上官家吗？”

上官凝脸色软下来。

“凝儿，我们上官家掌有兵权，又富埒王侯，堪称朝中第一大族。这样的家族能延续百年，你知道为什么吗？”

“彧朝的天下是薄野家和上官家一起打下来的，上官家甘称臣子，为彧朝抗击外敌，内肃乱党，一直忠心耿耿，得皇族信任。且上官家和其他世家大族相互制约，君王可坐享其成。还有一则，上官家子嗣单薄，不至于与其他势力盘根错节，是一把快刀利刃。”

太夫人和上官夫人点点头。

“还有一则。我们谨记为臣的身份，不骄奢淫逸，狂妄自大。上官家拒绝了皇帝要封为异姓王的赏赐，也从不封侯拜相，所以上官家历代主君只袭上柱国大将军这个二品勋位。你现在坐到了皇后的宝座上，应当如履如临，注意言行举止，不要让他人抓到把柄。”

“是，我知道祖母和母亲的意思了。”

上官凝微微垂首，话是听进去了，会不会这样做就是两码事了。

“说到底，最重要的还是皇帝的信任。多少家族的覆灭，是皇帝想让他们覆灭。陛下知道我就是这个性子，他不会把我的骄纵行为和上官家联系起来的。”

上官凝还是想为自己辩解。

“哦~陛下？”

太夫人正是知道陛下少年英才，手段狠辣，怕他是个生性多疑，薄情寡义的主。上官凝收不住脾气性子，两人在一起又没有感情基础，到时候闹得夫妻反目，不可开交，让薄野家和上官家平生嫌隙，君臣反目。

不过上官凝这语气，难道是两人相处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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