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里无一扇窗,唯有走廊两侧有几盏昏暗的壁烛照亮,明明是夏天却阴冷潮湿。
这里的老鼠肥硕不怕人,看人来了都不躲,“跐溜”一下跳过人脚面,更别说是蟑螂和苍蝇了。
萧凛把万锋铭拖到一间刑讯房,把人绑在架子上,万锋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一进诏狱就吓得魂不附体,再一见四周的木架子、生了锈的铁刑具,上面都是斑斑血痕,吓得抖如筛糠,牙齿打颤。
萧凛见他这副怂样,一声嗤笑。
恃强凌弱,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若不是他欺负万樱父母双亡,她怎么会千里迢迢从淮宁赶赴京城,路上险些丧命不说,还被人卖至青楼,若不是她聪明懂得自保,又遇见自己,这辈子就毁了。
思及此处,萧凛一声怒喝:“来人,上夹棍!”
“啊~~~!”
正巧隔壁牢房传出一声惨叫,万锋铭听见,险些吓得尿了裤子,萧凛让属下搬来一把椅子,好整以暇的看人给他上夹棍。
“大人、大人,可否明示下官,下官到底何错之有,又是得罪了何人……啊~~~!”没等万锋铭说完话,左右差役一用力,他疼的一声惨叫。
无论万锋铭怎么哀求,萧凛就是不说,面无表情的看着差役给他上刑。
十指连心,万锋铭疼晕了过去,萧凛吩咐人用凉水把他泼醒。
待他醒来,萧凛看着他幽幽的说道:“我这诏狱有十八种刑具,万大人现在所受,不过是最轻的一种,这就受不了,一会那还了得?”
万锋铭又痛又悔,今天这事无论幕后主使是谁,跟他强占祖宅脱不了干系,早知道事情会这样,万景筠那小崽子上门的时候他就归还了,也免得遭这份罪。
万锋铭心有不甘,气若游丝的说道:“下官…求…大人明示。”
萧凛不想跟他兜圈子了,而且此时也不好给他上大刑,冷声说道:“你伪造的房契、地契从何而来,还伪造过什么其他公文,细细交代。”
萧凛身旁一名飞鱼服属下,执笔上前一步,准备记录。
翌日清晨。
万樱不知道萧凛那边进展如何,想来流程还是要走的,她跟弟弟吃过早饭,收拾妥当,准备去督察院。
她刚走出院落,王管家急忙来报,“小姐,刚刚督察院派差役过来,说今日不必去督察院了,开堂时间待定,万锋铭昨夜被下了诏狱。”
本来差役也只负责传达事情,不负责说明原因,林府看门的下人也是人精,给了一锭银子询问原因,那衙役才说万锋铭被锦衣卫连夜抓进诏狱,今日不开堂审问了。
万樱捏着帕子若有所思,这件事萧凛还真管了,还真把人抓进诏狱给她出气了。
“我知道了。”万樱对身边几位奴仆吩咐道:“先回去歇着吧。”
王管家看小姐的样子丝毫不震惊,像是早有所料,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之前小姐说,她被锦衣卫护送回京这件事了。
大魏朝锦衣卫只为天家办事,虽不似前朝锦衣卫那般臭名昭着,但绝不是什么正直良善,哪有平白无故帮人的道理,小姐回来对此事三缄其口,连礼物都不曾送过,不知道是否有内情。
王管家看着姿容妍丽的小姐,一阵忧心。
小姐虽然是老爷抱回来的,但他也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小姐从小就活泼可爱,乖巧懂事,别说她从不把自己这位老奴当下人看待,他自己也有儿女,想到小姐这一路很有可能被人欺负了,心疼不已。
不过,有些话他一个当奴仆的,实在是问不出口,只能多留心一些,必要时给老爷写信说明。
早朝会上。
督察院左右佥都御史贺章、宋兆贤,联名弹劾锦衣卫总指挥使萧凛。
罪名是:罔顾法纪、滥用皇权,不顾君上和国体颜面,假传圣旨,以权谋私,擅对朝廷命官滥用私刑,更有刑讯逼供,屈打成招之事,此等酷吏应革去职位,发配边疆,以正视听!
此时,还有其他几名官员出列,纷纷指责萧凛平日专横跋扈的恶行。
位列第一排第一位的沈阁老沈思砚,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嫡孙沈恃一眼。
位列第一排第五位的大理寺卿萧锦航,听着朝臣对儿子的控诉,面无表情。
位列第二排第一位的工部侍郎沈韬,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龙椅上的永宸帝听后,脸色一片淡然,内心毫无波澜。
下面出列的皆是沈党,萧爱卿这是得罪人了呀。
永宸帝下意识往身旁看去,想让萧凛为自己辩解几句,却见任轻舟立在一旁,这才想起今日当值的不是萧凛。
他轻咳一声,面色瞬间转为严肃:“沈爱卿,你身为督查院右督御史,朕的耳目风纪,此次弹劾到底所为何事?。”
沈恃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上前一步出列,朗声道:“回陛下,督查院前几日接到宣武将军万锋锐之女万樱,控告其叔通政太常万锋铭,霸占其祖宅田产一事,因万家三代忠烈,父子皆为国捐躯,臣等不敢怠慢,经严肃调查核实之后,本应今日开堂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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