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殿内大多都是中老年的大臣,她认得的没几个,最熟识的晏倾倒是争气得很。
不过一季之间,他已经从金殿末尾的位置,进到了中间与礼部官员同立。
面如美玉的少年站在或中年发福或头发花白的大臣们中间,简直鹤立鸡群。
“阿灼来了。”兴文帝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血色,不过他这会儿看见秦灼就笑,看着精神倒是不错。
秦灼听见她跟爹爹一般喊自己‘阿灼’,并没有觉得亲切,反倒有点倒胃。
她行至玉阶前,行了半个半礼,“秦灼参见皇上。”
皇帝一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大殿之中,文武百官窃窃私语,“皇上今早下的那道圣旨写得清清楚楚,嫡公主改回皇姓,名萧灼,她怎么还自称秦灼?”
“她方才说的是参见皇上……”
“连声父皇都不喊!”
皇帝坐得高,将殿中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看秦灼面色淡淡,并无被皇室认回,恢复嫡公主身份的喜悦,也无不悦之色。
反应平淡得不像话。
倒让人猜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阿灼快快免礼。”皇帝并不为此露出什么不喜来,反倒越发温和地与她说话,“可是父皇有什么做得不合你意?你是我大兴的嫡长公主,合该恢复萧姓,称朕一声父皇才是。”
秦灼道:“我此前十七年都姓秦,以后一辈子都只会姓秦,皇上若因此就不认我,那就不认便是。”
她心里想着反正今日皇帝突然认回她就处处透着古怪。
且用这话试一试他,究竟要做什么。
皇帝被她这话噎了一下。
一帮大臣听到这里,忍不住议论着嫡长公主太不像话。
先前在行宫险些被秦灼几句话气晕丢脸丢大了的冯老丞相跳出来,怒斥道:“女成父姓,乃祖宗礼法,更何况萧是皇室国姓,让你姓萧,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
秦灼不咸不淡地回了他一句,“我不喜欢,便是委屈。”
冯老丞相闻言不由得抬手捂着心口。
好像又被她一句话气到心梗了。
其余几个大臣刚要开口说什么,皇帝忽然开口道:“也罢,既然你还不想姓萧,那这改姓之事日后再说。”
皇帝一脸慈父的模样,朝秦灼道:“阿灼今日先唤朕父皇即可。”
他这让步让得有点快。
秦灼都有点想不明白。
皇帝今天到底唱的哪出啊?
她身后众大臣议论纷纷,说皇上真是疼爱嫡长公主啊,这姓氏都能由着她,这公主殿下要是一声父皇都不肯喊,也太恃宠生娇了。
秦灼听着他们说的,好像皇帝是多疼爱女儿的父亲似的。
而她反倒成了那个恃宠生娇的女儿?
“殿下!不就是喊一声父皇吗?您就喊一声吧。”李公公是奉命去传旨的。
当下秦灼不肯喊父皇,便算是他差事做的不好,急的额头上全是汗。
秦灼还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皇帝这慈父爱女的戏演的挺真的。
她心道:不就是逢场作戏吗?
谁怕谁啊?
秦灼云袖交叠,拱手行礼,喊了声“父皇”。
“免礼,平身。”皇帝脸上这才再次露出笑意来。
“我儿出世之日被有心之人以狸猫换太女,流落民间十七年,幸得祖宗保佑,平安长大,还长成了这般惊才绝艳,文武双全,朕心甚慰,今日特召她上金殿来。”他看着殿中百官,朗声问道:“众卿看我大兴的这位嫡长公主如何?”
皇帝满口夸赞之词。
殿中无不附和,一时间众臣好话说尽,好似方才根本没人议论过秦灼不肯改姓萧不像话似的。
而这时,荣国公安石毅上前一步,朝秦灼行礼道:“臣安石毅,参见昭华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这话一出,文武百官立马跟着行礼拜倒,齐声道:“臣等参见昭华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臣山呼千岁,满殿回声不绝。
秦灼站在玉阶前,看满朝朱紫行跪拜,呼千岁。
龙椅就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
这一刻,眼前的一切都给她已经是万人之上,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的错觉。
可错觉,终究是镜花水月。
若她没有前世的经历,不曾做过万人之上的女侯爷,今日只怕要被这泼天权势、皇帝给的荣宠唬住了。
可她偏偏是坐过高位,举兵换过皇帝的人。
她心里清楚的很,这些荣宠都是假的,皇帝今天太反常了。
这些大臣们明显是为了附和皇帝,才这么轻易认她这个公主殿下。
可皇帝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秦灼百思不得其解,心中那一丝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尽管如此,
她依旧从容不迫,面上半点慌乱也不显,抬手朝众人道:“众卿免礼,快快轻起。”
“谢殿下。”众臣子纷纷起身整理衣冠。
而这时,刚缓过气来没多久的冯老丞相又出列提起了萧澈,他说:“萧澈做了十七年的大殿下,如今身份被识破,理当下狱问罪,若轻易放过,难保他日后不会谋朝篡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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