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觅从小馆里出来的时候人事失魂落魄的。
就连一直在外面等候的十安叫唤声都未听到。
“柳觅阿姊!”
待柳觅再次回神的时候,天空突然响起一声爆竹声。
她抬眼看着黑暗的世界突然变得五彩斑斓,才反应上来现在竟然是子时。
“十安。”柳觅扭头看着跟着自己一路的小姑娘。
“阿姊,主子呢?你不是要带着主子回府过年吗?”十安担心的看着柳觅,她岂能没发现她的不对劲。
柳觅听到有人问裴云殇,本来还有些茫然的心,瞬间觉得剜疼。
她喘着粗气踉跄了一下。
得亏十安搀扶着,不然她很有可能狼狈地摔在地上。
“阿姊,你没事儿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十安问。
柳觅摇摇头,一手扯着十安探过来的手臂,勉强站稳,她看着不远处停下巷子口的马车,转头问十安:“十安。”
“阿姊!”十安乖乖应答。
“如果我说,我和...你主子就要分道扬镳了?你愿意跟着我吗?”柳觅问。
十安明显怔住了。
谁人不知裴云殇宠爱夫人入了骨髓,是多少京城名媛盼不来的,怎么这会说分开,就要分开。
她拧眉看着柳觅,确定她方才的话不是玩笑,这才垂头不知在想什么。
柳觅看着十安的反应,以为她不愿,笑着摇头准备离开。
“阿姊,我跟着阿姊!”十安大声回答。
柳觅转过头,看着十安,布满悲伤的小脸上终于升起一丝微笑道:“好,我会把你光明正大地从裴云殇手中要来的。”
说完,她继续沿着大街朝南边走。
此刻,到了点,家家户户都出来放炮,一时间方才还寂静无声的街道上热闹起来。
孩童嬉戏,百姓看着皇城方向放出来的炮竹,争相讨论。
只有柳觅一个人,身形单薄,孤寂,落寞地在街道上走着。
裴云殇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狠下心把这封和离书写出来的。
他感觉他每落笔的一划心都会疼一下。
林一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反正把需要的东西呈给他就消失了。
也罢。
裴云殇叹口气,他缓缓吹干宣纸上的墨迹。
他已经没什么念想的,林一跟着他也不会扶摇直上。
想着,裴云殇拿过桌上的簪子,看着簪子上盛开的小花。
上面隐隐还带着一股熟悉的香味,柳觅似乎拔下来的时候有点不顾及,头发也随着簪子扯下来了一根。
裴云殇把头发从簪子上剥离,小心翼翼地放在衣襟内。:
之后他又觉得不妥,把头发又拿出来,扯下腰间的荷包,放了进去。
“我说,你这么做事何必呢?”
裴云殇刚把荷包原挂在腰间,对面响起一道声音。
他抬头一看,竟然是欧阳赫。
欧阳赫似乎赶来的有点着急,整个人气喘吁吁的。
至于林一,也气喘着站在欧阳赫的身后。
明眼人一瞧便清楚,这个家伙是林一叫来的。
还真是个多管闲事的手下。
裴云殇轻轻叹口气,问欧阳赫:“你不回家守岁,跑到我这里作甚?”
欧阳赫才不搭理他呢,眼疾手快地把他压在台砚下的和离书拿过,开始鉴赏。
“凡为夫妇,必三生有缘,往来聊结,心生欢喜。
却利益违驳,二心不同,难归一方,只求一别,各归本道,往日之惜,愧以诉说,恐之后牛鬼蛇神相憎。
自一封别离,念栩栩往后安泰,千秋万岁。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欧阳赫刚念完,裴云殇的脸已经黑的可怕。
“还我!”他冷嗤一声。
欧阳赫笑了笑,随手把和离书扔在裴云殇面前道:“你这违心话说的,恶心人。”
裴云殇喝了林一端上来的解酒药,脑子里清楚的很。
他把桌上的和离书拿起,叠得工整整齐揣进怀中道:“你不懂,就别胡说。”
欧阳赫剑眉隆起看着一副潇洒做派的男子。
可,他知道,越是这样的裴云殇,这会心里越是难受压抑。
“为什么?你明明喜欢她,你为何要放她走?”欧阳赫身上的江湖气就没彻底断过,他拍案而起,冷冷质问。
裴云殇看了林一一眼。
林一意会,转而带着小店内的打杂的小二和掌柜走了出去。
裴云殇终于卸下伪装,露出一脸的疲态。
“你来的正好,省的,我还得去欧阳府找你。”
欧阳赫道:“找我作甚?怎么你还准备去我府里闹一通。”
裴云殇笑了,道:“我知道你喜欢栩栩。”
欧阳赫先是怔了一下,顷刻,他方才在裴云殇面前端的那股子跋扈劲儿没了,喏喏道:“你怎么知道。”
裴云殇冷笑一声:“我的女人虽然没说,可是那天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和她,你别误会,什么都没有,是我...单相思。”欧阳赫解释。
裴云殇耸肩道:“我误会什么?你是我兄弟,我能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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