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轼坐在她身边的几案前,有条不紊地批阅着成山的批奏折。
她正目光无处安放地看着殿外,却感到一只宽大的手,轻轻地抚在了她头上。
像她平时看到撒娇任性的桃子哭闹时,总会宠溺而纵容地拍拍桃子的小脸一样。阮轼的手轻带着一种令人镇静的安然。
她扭头看向阮轼,那双深棕色的蛇瞳里倒影着她自己,那对待别人都如千年寂静深渊一样阴冷的面孔,只对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她像被窥破了想要逃学的心事的桃子,心虚地笑笑。
阮轼回以笑容,转而继续执笔批阅,眉眼又重新展开刀锋。
她看向殿中,玉弘蝶又在一边和洪错打嘴巴仗。
戟墨好像有强迫症一般地,时不时冲进来把沐之的衣服洗了又洗,桌子都快擦破了皮。
最后,还是不到五岁的桃子先耐不住了,哼哼叽叽地赖在沐之身边,非要坐沐之当初送她的那个大风筝飞上天去。
反正也无事可做,沐之就叫人拿来些木料、布材和军线,在寝殿里做起风筝。
“漂亮哥哥,为什么风筝是布做的呢?”桃子嘬着手指,奶声奶气地问到。
沐之拍拍桃子的小脑袋,“我不是说过吗,我已认你为义女,你以后得改口叫我‘爹爹’,不能叫‘哥哥’了。”
说到这里,沐之突然想起来,她第一天认桃子为义女之后,可是琢磨了好一阵,该让桃子叫自己什么好。
“哥哥”肯定是不行,“姐姐”也绝对不能叫,“干爹”就更不能够了,“父亲”也太奇怪。
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让桃子随了普通人家的叫法,叫她“爹爹”好了。
说真的,当有个漂亮的奶娃娃成天跟在屁股后面喊“爹爹我好想你”的时候,沐之真的非常错愕,硬是过了好几个月才适应。
只是桃子还是经常叫错,一会“漂亮哥哥”一会儿“爹爹”的。
沐之放下手里的风筝布,捏捏桃子的小脸,“风筝都是布做的,因为只有布才够轻,密度够大,才能迎风飞起来呀。”
桃子听不懂,一指沐之手里的风筝骨,“那为什么还要这些呢?”
沐之将几根手腕粗的长条木料钉在一起,回答:
“只有风筝骨够结实,等飞到空中的时候,才能保证桃子不掉下来呀——等到桃子再长大一点,我就给你再做个更大的风筝,让你想飞哪儿就飞哪儿......”
沐之说着,脑中突然惊闪过一个念头。
她不自觉停下手的里的活儿,直勾勾地盯着桃子,吓得桃子赶紧缩到了洪错身后。
见她神情突变,殿内其他几人也全都看向她。
“怎么了,神色这么奇怪?”司马云沚在她眼前摆摆手,问到。
而此时,那个惊如闪电的念头正在她的大脑里极速膨胀,无数图纸和画面从她脑海中闪过,最终重叠成一个庞然大物——滑翔翼。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她既然能做出让桃子飞上半空的大风筝,又为什么不能汲取现代滑翔翼的原理,造一支惊骇世人的飞行大军呢?
在这个只有陆路作战和水路作战的古代,一支横空出世的飞行大军,无疑将所向披靡,极大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一旦总攻大楚的战争打响,一支飞行大军的加入,也许将大大缩短战时!
她越想越觉得兴奋,仿佛滑翔翼和飞行大军已经出现在眼前。她冲到书桌前,随便抓起一只笔,开始在宣纸上涂涂画画。
塔架,龙骨,三角架,吊带,钢索,舵面......她努力回忆起现代滑翔翼的结构,将一个个配件画在宣纸上,在旁边写下可以在古代找到的替代物。
画完结构和零件,她将一只大如鹏鸟的无动力滑翔翼画在另一张宣纸上。
司马云沚好奇地凑近,问:“这是什么鸟的翅膀,竟这么长?”
沐之神秘笑道:“这不是鸟的翅膀,是人的翅膀。”
几人皆震。对于古人来说,除了轻功可腾半空,就只有传说中的神仙可以于天翱翔。
人们对天空和飞翔的探索没有止境,却始终未能向前迈进。
最后,玉弘蝶最先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沐之:“你要上天?”
要换平时,沐之一定会因为听了这句话笑出来,可现在她只觉得激动难耐,“对!不止我要上天,我还会让我的三千甚至五千将士上天,懂吗?”
完全看不出殿内几人在震惊什么,洪错瞪大眼睛,惊问:“要带那么多人一起放风筝吗?好厉害......”
懒得搭理洪错这个二傻子,沐之很想听听阮轼的意见,却见阮轼盯着图纸思索了一阵,比手势道:
“此物借风而起,需高空而起,平地不可行,对吗?”
见阮轼一眼就能看出其中门道,沐之大喜,阮轼又比手势道:“虽好,却只能夜行。”
沐之还没反应过来,玉弘蝶便点点头,道:
“是只能夜行,若是两军对战时,白日里用来作战,只怕要成为敌军满天练箭的活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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