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到了太守府,叶霄却只是捧了新酿的雪水酒出来,沐之忍不住拧他,“我当是什么要紧事呢!值得你这样着急火燎地找我?”
叶霄眨巴着眼睛,反问:“对你来说,这新出窖的酒算不得大事吗?”
沐之哑然,刚想揍叶霄,却被那酒坛子里飘出的清香勾得口水直流。
叶霄依旧起了火锅,二人饮酒到深夜,沐之才打着醉步往回走。
经过药铺的时候,沐之大拍铺门,硬是吓得大夫从榻上爬起来开门,沐之便揪着大夫的领子,要了几包药材。
她拎着药材回到小花米粉馆,忘记了此时已是半夜,她踉跄着走进后院,醉醺醺踢开了江鸣的屋子。
江鸣已经睡下,疑惑地揉着眼睛起身,“沐姑娘,你怎么来了?”
沐之强撑着清醒,将药材塞进江鸣手里,大着舌头道:“你呀,不、不吃药,身体怎么能好?明日起,每天吃、吃这个药,大夫说了,是专治内伤的。”
见江鸣愣愣的,她又道:“这两天也不开门炒米粉了,你好好休、休息,咱不差这点钱,身体要、要紧。”
“谢谢......”江鸣抱着药包,低头说到。
沐之一屁股坐在榻上,揽住江鸣的肩膀,笑道:“傻小子,你,我,江铃,咱们仨也算是一家人了,家人嘛,平安健康最重要。”
她说罢拍拍江鸣的肩膀,晃悠着身子离去了。
江鸣仍抱着药材,在榻上坐了许久许久。
沐之回到屋子里睡下,醉意朦胧之中,她好像又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道:
“殿下,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是庄初......我真想带着您离开这里啊......”
梦里面,沐之看见许许多多模糊的人影朝她走来,她看不清任何一张脸,但却能感到每张脸都带着温暖,却在靠近她的时候又开始流泪。
紧接着,那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白衣出现了,从天光日暖的繁盛花海中走来,白衣如雪,一枚通透的蓝玉佩在腰间。
白衣踏着轻轻的步子,缓缓朝她走来。顺着挺拔的身躯和宽阔的肩膀朝上,却仍旧只看到一团柔光,遮挡着面容,看不分明。
沐之努力向前奔去,想要看清那柔光下的面容。
那白衣也一如既往地张开怀抱,等着她奔来,拥她入怀。
可她跑啊跑啊,白衣却离她越来越远......
忽然,她感觉整个人往下坠去,四周是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她的身子就在深渊里落啊,落啊,仿佛没有尽头,要一直落到地狱里去。
那些温暖又流泪的人影趴在悬崖边,痛苦地朝她伸着手。
那白衣也忽地被风吹上了天,像一颗星星一样,瞬间被吹得老远。
她的身子在深渊里急速下坠。她努力翻身,却只看到一双巨大的蛇眼瞪着她,那眼中无比阴寒怨毒。
“啊——”她惊叫一声,从梦中惊醒,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她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四周熟悉的屋子陈设,耳朵里传来大堂里人声鼎沸。
没想到叶霄那雪水酒那么厉害,竟让她这一醉就醉到了第二日晌午。
她起身洗把脸,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眼下泛着重重的青色。
她被那噩梦搅得不安,一连数日都恹恹的,整个人都没有精神。
直到她看见那袭飘飘白衣出现在楼下,她才眼睛一亮,感觉所有的快乐又回来了似的。
她奔下楼,强忍着不扑进高羽的怀抱。
高羽长身玉立在阶下,身上的雪狐大氅衬得他愈发玉树临风,几片雪花落在他肩头和眉梢,叫他少了几分锋利逼人,多了些温柔。
她站定在他身前,有一肚子话想说,出口却只有短短一句:“你来了......”
他罕见地露出一丝笑容,“来看看你。”
只这么一句,她感觉心里像炸开了烟花。
她赶忙将她的屋子收拾出来,摆下酒桌和吃食。
二人坐在屋子饮酒,暖炉热乎乎地烧着,很快她的脸就红了。
她从没见过他喝醉了是什么模样,便问:“高羽,你从来不会喝醉吗?”
他抿一口酒,放下酒杯,“不会。”
她疑问:“为什么呢?喝醉了多好,人轻飘飘的,多舒服轻松。”
他没有说话,只又自斟一杯饮下,“并没有遇见可令我轻松醉去的人。”
她心里有些失落,不禁想,原来他还是与我不够亲近,仍旧在我面前设防啊。
心里闷,她便喝得更多,很快就有些晕乎乎,虽然不至于醉去,可已经开始盯着他的脸,不自觉地傻笑了。
他也喝了很多,仍旧端正地坐在桌边,但眼神却变得越来越朦胧。
“嘁,不是说不会喝醉吗?没遇见能叫你轻松而醉的人嘛?骗子......”她不满地嘟囔,取了纸笔来,提笔写下“生人勿近”四个字,然后沾了沾口水,像给僵尸贴符似的,“啪”地贴在了他额头中央。
他两只眼睛翻起,努力去看头上的纸条,纸条随着他的呼吸一动一动的,十分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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