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蹲在地上一声不吭的丁祥贵,委屈和气恼此刻同时爆发:“祥贵,你倒是说话啊,你哑巴了,你就甘心被人家劈头盖脸地泼脏水啊!”
说完,她不由自主地嚎啕大哭起来,攒了大半年的憋屈,此刻随着哭嚎声发泄出来。
她怀里的丁小鹏身子猛地抖动了一下,她立刻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他,用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脑勺,但哭声依旧不绝。
人群里顿时静了下来,目光都聚焦在丁祥贵身上。
丁祥贵腾地站了起来,他从来都听不得妻子委屈的哭声,内心的男人气概被骤然激发出来。
他紧走几步,冲着丁福军迎面而去。
他的举动让很多人感到迷惑。
丁福军本能地后退一步,他身后的两个年轻同事抢上前来,把他挡在身后。
人群里有人悄声说:“祥贵这是咋了,老实人也被惹急眼了?”
“难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丁大裤衩子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立刻起哄高喊:“祥贵,行,有种,揍他们,让他们诬赖好人!”
丁罗洋首先反应过来,他冲人群大喊了一声:“丁大裤衩子你干啥?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拱火呢!”
被书记点名的丁大裤衩子脖子一缩,消失在人群里。
丁罗洋回身挡在丁祥贵面前,喊了一声:“祥贵,有话好好说,别犯浑!”
一边说,一边顺手推了丁祥贵肩膀一把,把丁祥贵推了个趔趄,也把他推醒了。
丁祥贵赶紧陪着笑脸解释:“不是,书记,丁大夫,我不是闹事,我是想,我是……”
丁福军松了一口气,把身前的两个年轻同事用手分开,态度缓和地对丁祥贵说:“老丁,我相信你不是故意赖账,但你不能不结账,半夜偷偷跑了,这说不过去啊!”
丁祥贵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不偷跑,你们不让我走啊。”
丁福军没接他的茬,从口袋里拿出那张欠条,先冲众人示意了一下,然后大声说:“那我今天不难为你,我们又是车,又是人地忙活了一天,你总不能让我们这么空手回去吧?”
丁祥贵立刻问:“那我先少拿点行不?”
“这要看你拿多少了?”丁福军马上把球踢了回来。
丁祥贵手忙脚乱地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零钱,犹豫了一下,反身小跑回李代芬面前,悄声说:“孩他娘,你那里还有多少?”
李代芬从内衣兜里掏出用橡皮筋捆扎着的一小卷纸币,递给丁祥贵。
丁祥贵一边点着数,一边匆匆跑回来,到了丁福军面前,用双手全部捧过去:“丁大夫,就这么多了,一共四十五块二毛。”
丁福军笑了:“老丁,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想用这几十块钱就把我们打发走吗?我回去没法交差啊!”
丁祥贵闻听,立刻苦笑着说:“丁大夫,那您想怎么办?”
丁福军不急不慢地说:“今天是在你们村上,你取取借借,先拿上一半,其余的,半年后再说。”
丁祥贵立刻傻了眼,原地转起圈来:“丁大夫,您这是要我命呢,现在让我把房子,把老婆孩子都卖了,我也拿不出两千元呢!”
丁福军立刻脸色一变:“那不行,你今天拿不出一半,我就报警,让公安局来问你要。”
气氛陡变,丁祥贵面露胆怯之色,身体抖动着,仿佛在想办法。
他突然把脚一跺,蹦了一个高,挥手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冲丁福军大声说:“丁大夫,欠钱还钱是公道,但我现在真的没有,你们要是认那张欠条,就等我有了给你们送过去;要是不认,你就把我带走吧,送公安局,吃牢饭,随你们的便,但你们不能难为我家女人和孩子!”
人群里立刻有人叫好:“行,关键时候,老蔫也能放声硬屁,够爷们儿!”
人群里马上发出了另外的声音:“就是,医院怎么了,仗着公家单位就欺负老实人呢,祥贵甭听他们的,就是不给,看他们能怎么着。”
丁大裤衩子突然又冒了出来:“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唐家洼,不是你们鸢城人民医院,你们今天动祥贵一根手指试试,老少爷们儿把车给你们掀翻喽!”
村民的态度显然影响到了丁福军和他的同事,他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敢接话,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支书丁罗洋。
这次丁罗洋没有制止丁大裤衩子,而是冲丁福军说:“丁主任,您也看到了,这些村民没文化,冲动起来,啥事也能干出来。”
丁福军明知这个支书在耍滑头,但也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马上申明态度:“丁书记,我们来找您,是通过柳林乡政府来的,这事处理不好,我们倒无所谓,但传出去,对你丁书记影响不好啊。”
丁罗洋也不是省油的灯,故意装傻:“丁主任啊,我虽然是支部书记,但手大捂不过天来,您也看到了,众怒难犯呢。”
事到如今,心知肚明的丁福军只好让一步:“丁书记,我们几个今天就仰仗您了,您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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