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面色凝重,微微一皱眉,从表情里看不出来什么,他开口道,“晃儿,事儿不在错对,我们就是在不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做了错的事儿,才又被整到这儿来,哥们说句话你别生气。”
“嗯,你说。”我注视着老三,他没在看我。
“要是真让我重新来一次的话,我一定会出于自私,而且一定不再去认识你们,就是因为咱们是兄弟,因为我对你们走了真心,从一开始到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是必然,早晚的事儿。我谁都不怪,就应该怪自己当初没有这种想法,但是要真回到以前,我还会跟你们当兄弟,因为以我那会的脑子,肯定还是会做这样的决定。”老三无奈至极,烟屁按在地上,几个火花从烟里闪出来,落地,熄灭。
“三儿,哥们儿对不起你,要是有下辈子,我也不会这么愚蠢了,可那时候家里的情况,我也没办法儿。”
老三把酱排骨放在嘴里,嚼脆骨的“嘎嘣嘎嘣”声很快传出,又过了几分钟,“晃儿,我刚才就是说说,咱们是男人么,就得有个男人样,好多事儿,得认。”
我眼睛忽闪着眼泪,“对,为了男人样儿,咱们走一个,兄弟等你出来的。”说完,我们两个拿起水壶,又是一人一大口。
我转头,看看床旁边光头的位置,被子在抖动,他一定是没睡,在听说老三还会在这待二十年的时候,不由地在床上发抖,光头上的汗珠子挺显眼,估计在他心里,比老三还绝望。
“算了,不说这个了,说多了伤心,以后对这个光头也别苛刻,咱不能因为看不惯,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至于这个少年,你得费点儿心,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爱他妈叫啥叫啥吧,他有心劲儿,能思考,但是骨子里缺霸气,这方面你们能互补,昂?”我看着老三,自己也无力。
“昂!磨磨唧唧,像个大老娘们一样。”老三瞥了我一眼,开着我们最开始开的这种无聊又弱智的玩笑,可我再也没笑出来。
可能我们的笑声太有魔性,招来条子的不满,“咚咚咚,”开始砸门,“你们他妈的要是再不睡,信不信我把你们关禁闭。”
“信,”我和老三异口同声地答道。
我是真他妈佩服这种门,真想知道这是个什么材料做的,防刀防弹的同时还不隔声儿,以至于我们说的话他们都能巧妙地听见,可听就听呗,瞎jb发表啥评论啊?
心里是这么想的,我愤愤的坐在床上,床发出吱吱响声,听着门外的脚步越来越远,我又坐回到地上。
“这种人就他妈欠整,凭啥老子不能说话?咱是来接受教育的,又不是来学哑巴的,他要不是穿着这身皮,我真能....”
“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老三跟我还是很有默契,悲伤之余不忘相互阴损对方。
这时候又来了一个小干警儿,年龄不是很大,把嘴附在门外,“404你们听着,再...再说话...关你们紧闭啊我告诉你...”
这时我们纯粹欺软怕硬,又是异口同声“滚蛋。”
窗外再无声音。
...
感觉没多久,天又亮了,这一天天的,是真快。
剩下的几天,没发生什么大事儿,我们经常去找点儿吃的,装在裤兜里,回到号子开小差,又认识两个轻刑犯,在后面帮厨子,没事干说说闲磕,专业术语叫“混点儿”,大致了解他们之前是干什么的,因为什么来这儿,再就没了,跟着帮子人打好关系,在牢里尤为重要,说不准哪天就从后面门柜里给你找到个什么烤红薯,真是牢间美味。
第七天,我被带我进来的条子推醒,准确的说是我根本就没睡,想着过两天我们身边又少一个兄弟的时候,我很难合眼,我想老三也是一样,这一晚上他什么都没说,可我还隐约能听见抽泣声,天色破晓,转头,对面下铺的老三,眼圈微黑,眼珠微红。
假装睁眼,质问条子,正好是把我送进来那个,“干嘛?”
“什么干嘛?赶紧的,起床,有人来接你了,我这个人一向很准时,怎么样,哥们还够意思吧?”
我沉思几秒,点头,“够,真他妈够。可是哥,我能不能再多呆会?”
这一下条子疑惑了,“我说你小子也真有意思,进来的时候口口声声要我们放你,现在又开始多留了,怎么滴?这么几天还对这儿留恋起来了?不行,现在,赶紧走!”
条子拽着我胳膊,另一只手是警棍,我使劲拖着,想再看两眼老三,只见他坐在那里,双眼水旺旺,洁净的床铺,加上光秃的铁窗梯子,后背是白墙,阳光打进屋子一角,云和月和太阳同时出现在天际,光线在潮湿寒冷的空气,黄光变成七彩,渐渐被云遮住。
叮当的声音发自床头,像是床在发泄着他的不满,埋怨自己被人无数次睡过依然是床的同时,和老三产生共鸣,临走的时候,他没再说话,眼巴巴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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