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滋子回答着,站起身走向圆桌旁的铜镜,同样用刀子掐灭了一盏陶灯,然后捡起地上的铜镜,仔细端详。她看得极为专注,仿佛那铜镜是一本书。
她观察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足足用了一顿饭的功夫,才将铜镜轻轻放回桌上,随后轻快地走回,重新在东海身边坐下。
东海一直留意着她,却未发现她有任何异样,仿佛她并未在铜镜中看到可怕的事物。
东海看向崇德,问道:“现在只剩下我们俩了,是你先说还是我?”
崇德稍作犹豫,答道:“按理应我先说,但我的故事或许留到最后更为合适,所以只能你先讲了。”
东海点头道:“也好,其实我知晓的鬼故事不少,但既然你们说的每一个都声称是真实发生的,那我也必须讲一个亲身经历的。这是几年前我亲身经历的一件事,虽不算鬼故事,却颇为惊悚,权当狗尾续貂吧。”
众人连忙表示王爷太客气了,纷纷洗耳恭听。
东海继续说道:“那一年正值我们大宋科举之年,不过在我父皇进行科举改革后,科举的重要性已大不如前。
因为寒门学子有了多种途径进入仕途,即使不当官也能获得朝廷俸禄。由于众多大学的设立,毕业生毕业后会得到朝廷分配的工作,在各衙门、企业、事业、机关任职。
我父皇创办了众多行业,吸纳了大量毕业生,他们都能通过自身劳动获得薪酬。然而,科举考试依旧保留,仍是三年一次。
考试内容并无显着变化,依旧吸引了众多坚持苦读四书五经的书生通过科举入仕。他们认为这才是正途,而读大学之类的出来当公务员,并非正统出身。
因此,每年来京城参加考试的人群络绎不绝。那一年正值大比之年,我随皇贵妃亲自出席殿试,其他几位皇子也在场。题目由皇贵妃亲自命题,当场下发。
我发现其他考生都在奋笔疾书,唯独一名学子甚至连毛笔都没拿起,只是呆呆地捧着一支半截的玉簪出神。我走过去,问他为何还未开始做题,却在此发呆?
他缓缓抬头,对我一笑,随后突然将那半截玉簪扎进自己的太阳穴,鲜血顿时涌出。
我惊得差点摔倒,场中侍卫也急忙冲来,欲将其制服。但我急忙挥手制止,因为我感到事有蹊跷。
那考生玉簪扎入太阳穴,却并未死去,依旧盘膝坐在考桌前,甚至不看任何人,而是拿起一支全新的狼毫笔。他将笔帽取下,伸手在太阳穴上蘸取血水,开始在试卷上答题。
血迹干了便再蘸些鲜血,很快便写出小半篇文章,字迹工整,却是由殷红的鲜血写成。
当那篇文章最终工整完成时,这书生才放下笔,望向皇贵妃,竟用女声说道:
“妾身乃六年前落地举人之妻,夫君屡试不中,便上吊自尽。妾身感叹他为科举痴迷,遂将他的右手食指指骨做成半截玉簪。
凡得知有寒门学士进京赶考,妾身便主动赠与金银,并将指骨玉簪相赠,叮嘱务必随身携带,以得庇佑,必能诗如泉涌,下笔如神。如此已有六位考生及第,实则乃我夫君附身于指骨之上的魂魄所为。”
说完,那书生倒地而亡。
皇贵妃颇为惊讶,命人取来那份血书考卷阅读。虽以血色书写,但文章堪称锦绣,远胜其他试卷,非状元莫属。
于是又想起此前科举中的异事,询问得知,之前的乡试、会试和殿试中,也有数名书生考场暴毙,死前均有异状,皆以簪子扎破头颅,蘸血书写试卷后当场身亡。因书生已死,且事态诡异,故秘而不宣,鲜为人知。
贵妃娘娘立即下令,取来那六份试卷查看,发现六份试卷笔迹竟一模一样,且文章皆属一流,唯有状元之才方能撰写。于是确信这六人实为那妇人丈夫的魂魄附身于玉簪,插入书生头中,附身其上,方写出锦绣文章。
后来,贵妃娘娘请大法师举办大型水陆法会,超度此前死去的书生及六位考场亡者。
自此,大宋考场再未出现类似事件。娘娘也曾派人追查,欲知当初被淘汰的书生究竟是谁,但查无所获。毕竟科举及第者寥寥,绝大多数考生名落孙山,实在难以查清是哪位落魄书生所为。
东海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的故事已经讲完。平滋子轻轻点头,对东海所讲述的惊悚故事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
而藤原琮子则一脸崇拜地望着东海,赞叹道:“你的故事真是精彩绝伦,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落魄而亡,附身在玉簪上的书生的凄惨模样,以及那六个书生血溅考场的恐怖场景。这故事绝对是我们所有故事中最引人入胜的。”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赞同,唯有平滋子依旧不置可否。
藤原琮子眼珠一转,转向平滋子问道:“难道平滋子你不这么认为吗?”
平滋子依旧没有理睬她。东海随即对藤原琮子提醒道:“在大殿上不要多言,我们正在做游戏。”藤原琮子只好闭嘴,不敢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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