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父母说完这些为难之处,结合曲树荣那人的性子,半夏也陷入为难。
现在不像二十几年后,随便找个地方都能打工赚钱,养活自己总不成问题。
她记得自己十一二岁时的物价,镇上的普通工人,也不过月余一二百块的收入,就这样,也不是人人都能找到工作,那些工人,都是靠家里接班。
像老爸这种农民,一年到头只靠种地维持生活,村中很多家一年到头来吃不起大米,还存不下钱。
更别说爸妈这种从结婚后就一直由老人当家的,钱从来到不了自己手里,不过是混个吃饱。
刘秀见女儿表情失落,有些不忍,提起手中的袋子晃了晃,哄道,“我今天买了一斤肉,又肥又嫩,我们炖土豆吃,半夏很馋肉了吧?妹妹也一定喜欢吃。”
她说着,才发现进屋这么久,都没见到领回来的孩子,四处张望道,“妹妹呢?”
“……”半夏和曲刚这才想起予予还在柜子里。
“还在柜子里呢!”曲刚一拍大腿,转身往炕上爬打算把人哄出来。
半夏制止了他,道,“爸,你和妈忙吧,予予交给我。”
“予予?”刘秀完全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曲刚想到半夏之前能哄着予予在她手上写字,这应该是相处不错,而予予从孤儿院回来的一路都排斥他和妻子亲近,这让他对半夏比较放心。
“你好好哄,别吓到弟弟,这孩子看着挺胆小的,要有耐心。”他嘱咐道。
刘秀又是一懵,“弟弟?”不是妹妹吗?
“出来我和你说。”曲刚接过她手上的袋子,拉她去厨房。
半夏则脱了鞋上炕,去哄予予出来。
前世虽然只有三天,和予予接触了解都不深,但半夏也比爸妈要了解予予很多。
比如予予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别人碰他会让他很紧张,哪怕只是拉一下手,也会被他甩开。
还有,予予很聪明,智力上绝对没有问题,会的字比她十二岁时候会的还多,而且记忆力特别强,只要看过的东西,回手就能在纸上画出一模一样的。
除了不会说话,予予和别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因此,就算是个哑巴,半夏也不觉得予予会像曲树荣说的一样,成为家里的累赘。
反而因为予予不会说话,让她多了份心疼,弄丢予予后郁闷愧疚又伤心。
“予予?”半夏抬手在柜门上轻轻敲了三下,“那个吓人的老头子已经走了,出来好不好?你在镇上被送到孤儿院,一直都没吃饭吧?爸爸妈妈为了庆祝你到这个家里,买了好吃的肉,出来洗干净,然后吃饭好不好?”
她说完,想到什么,马上又补了一句,“我保证不碰你,洗澡你自己洗,我帮你看着门,都不让别人进去,好不好?”
静了一会儿,柜门拉开一条缝,露出男孩儿在黑暗中仍然灿若星辰的一双眸子。
半夏朝他友善的笑了笑,“我保证,不碰你,也不骗你。”
两人一明一暗,从刑予夺的角度来看,半夏笑容不光充满善意,还很漂亮。
右颊一个浅浅的梨涡,漂亮的眼睛微弯,目光里都是真诚。
他不记得是怎么学会从别人的眼神中判断善恶,想杀他的人,想害他的人,想对他好的人……
每个人的眼神都是不同的,表情能够伪装,但眼神伪装不了。
他凭借这样的判断才能一直活到现在。
那对把他当成孤儿收养的夫妇,眼前这个笑起来很漂亮的女孩儿,都是很明显的安稳。
他一直向往的安稳。
如果没有意外再出现捣乱的话,他留在这里,至少可以不用担惊受怕,
然后……
然后做什么?
刑予夺突然有些迷茫,他发现自己每次想要回忆的时候,记忆都会出现断层。
他叫刑予夺,十三岁……
再多的,就完全想不起来。
好像有一封信重要的信,和一张地图,但他却不记得那两样东西在哪里,又要交给谁?
而越深想这些,头就会变得很痛,刑予夺按住开始抽痛的太阳穴。
“你怎么了?”半夏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在柜子里磕到了?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刑予夺摇了摇头,慌忙往后退了退。
他不喜欢,也很害怕别人碰他,除了自己之外的触碰,都会让他有短暂的窒息感,或许是因为他谁都不敢相信。
又或许……
好像有什么人告诉过他,谁都不要相信?
“那你还要洗澡吗?还是先睡一睡?”半夏又问,很有耐心的和他沟通。
刑予夺摇了摇头,想想又点头,然后用实际行动穿鞋下地,按半夏说的去了对面的屋子。
他出去的时候,在大锅前烧火的夫妇二人都转头看他。
他想起之前曲刚进门来问,他是不是男孩儿。
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才醒就被一堆人围簇着。
面对一群陌生人的问东问西,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更何况他也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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