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雀咬了咬下唇,垂帘着眉眼。
“我一度觉得是我误了他,无意中改了他的命运,还沾走了他的福泽。在他重病的时候,我躲着他,希望我离他远远的,福泽能重回他身上,他能好起来。可是没有用,我怎么躲他,他的病都越来越重。”
她攥着自己的衣摆,回想起救她回来的人深深的无力感和自责感占据了内心。
段青岩仰着头叹了口气,“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是妖,他是人,他肯定活不过你。”
“我知道。”
璟雀突然化身成巴掌大小的雀穿过院子,飞到木栖阁的一间屋子的窗棂上。
段青岩被她突然的举动弄的一头雾水,可还是紧巴巴地跟上了她。
只听璟雀缓缓道来。
“那天,他谴退了所有人。就在这间屋里,他躺在床上,我站在窗棂上。他跟我说:小雀,没能看到你化形是我的憾事。你别走,我也不走,等你化形了,来这里给我看一眼,就当圆我一个心愿。”
段青岩不懂这种感情,可是他懂得璟雀在等什么。
“你一直没走,是觉得他还在这里?”
“嗯,我没有勇气离开他。”
化身小雀的璟雀在窗沿上走。
“我也没想到我这么一留竟然是百年,我化形后总是偷偷潜进这间房,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
璟雀看向那张床,这间房一直空着,是王家留给她的。
“我总觉得他还在。”
“... ...”段青岩听完,卡在嗓子里的人妖殊途没能说出口,他没有残忍地扼杀璟雀的念想。
他看着璟雀用小脑袋往里面探了探,又怯生生地缩了回来。
段青岩指尖点在窗边,声音很轻。
“你不进去?”
“我没保护好王家的人,实在不敢见他,万一他还在,我.....”
段青岩很想说这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没什么需要顾忌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人需要执念,妖何尝不是呢,漫长的生命里总要留点念想给自己才好活。
“走吧,等把王家人救出来,你再来跟他告别。”
“是啊。人救出来,我就要离开了。”
段青岩从璟雀的话里听出了失落和不舍。
可是聚散终有时,璟雀想留住的人早就轮回转世了,她守得不过是执念和回忆,以及留在记忆里被困住的自己。
“姐姐,你在瞧什么?如此专注。”苏淮意突然出现在汀渡身旁开口疑问,而汀渡专注于那紧闭的房门被吓了一跳。
“没什么。”汀渡含糊道,她可不想让陛下跟宋冥独处几个时辰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苏淮意也顺着汀渡的视线看过去,“姐姐,你是在紧张,那扇门后面藏着什么?”
汀渡把苏淮意的脸扭向一旁,“你别看那边了,就是枯寒的房间,没什么。”
姐姐盯着枯寒大哥的房间做什么?
苏淮意垂眸不看向那边,汀渡这才松开手。
下颌线处残留的余温散去,苏淮意柔柔问道:“是姐姐一直往那边看,我才连带着多看了几眼。”
汀渡也不再往那边看了,生怕自己的举动让苏淮意起疑心。
“我闲得无聊,也没一直看。”
“这嵊州城民不聊生,太压抑了。不然我定要拉着姐姐出去逛逛,买些首饰脂粉。姐姐平日太素了些。”苏淮意状似无意提起,把话题换了一个。
“我从不戴那些。”汀渡只是实话实说,她在仙界时也没有戴簪花用脂粉的习惯。
苏淮意眸光微闪,把眼里那抹失落掩了下去,唇边带着笑意继续说道:“”备着些也不妨事,说不定哪天姐姐想戴了呢?”
“... ...”汀渡克制住自己的视线同苏淮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边汀渡还在过度脑补,那边梵隐几经挣扎虚汗,终于缓过来慢慢苏醒了。
“阿隐,总算醒了。他对你做了什么?”宋冥始终没看出梵隐怎么就着了对方的道还眸中无神灵魂脱壳一般。
“我没事。”梵隐看清了眼前的人和景,原本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梵隐抬手握住宋冥的手,缓了缓。
“那神医,我认识。他名絮诛,我父君在世时,常伴我父君身侧为其疗伤。”
宋冥并未听过这一号人,他同南塬打过多少场,并没有得到消息有这么一位神医。
“他说殊顾是他的人。”
“絮诛还在嵊州么?”梵隐准备起身,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牢牢攥在宋冥掌心,温热的触感让他不想抽离,对方也不想让他抽离。
“跑了,他留在嵊州的本来就是分身。”
梵隐毫不意外,仙界禁术他不曾接触过,絮诛为何能接触到他也不知晓其中缘由。
“嗯,也是,禁术吧。”
“宋冥,絮诛他在下一盘棋,算计三界的棋。”
这件事很是棘手,若不能阻止,三界中还能留下几人尚未可知。
絮诛,彻头彻尾的疯子。
“阿隐,你想起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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