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经逼进门的吴乾动作一滞,立刻扭头朝外看去,正好看见门外站着七、八个少年郎,大多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全都穿着竹石书院的青色春衫,头上戴着巾帽,身上也挎着沉甸甸的布包。
其中站在最前面的小少年正是李小满,李稷。他今年有十二岁了,生得唇红齿白,是个俊俏的小郎君。
叶杏花瞧见人,立刻亮了眼睛,轻呼了一声:“小满,下学了?”
她一边喊,一边绕出门想要去接李稷。吴乾不认识李稷,只瞪了这扫兴的少年一眼,扭头又见叶杏花走了出来,立刻欣喜地迎上去,甚至伸出手想要去拦她。
“啊呀!松手松手!”
不过他才刚刚伸出手,福子立刻板起脸狠狠攥住了他的手腕,使力往外一扭,痛得吴乾立刻皱眉龇牙大叫起来。
“叶姑娘!叶姑娘!快叫你家仆人松手,痛死我了!”
福子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手上更用力了几分,指尖在吴乾的手腕上掐出几个深深的洼陷,似要捏断他的腕骨。
李稷瞪直了眼睛,忽然提起衣裳跑上了胭脂铺前的小石阶,直接略过叶杏花,朝着吴乾的膝盖弯踢了上去。福子适时松了手,吴乾立刻被踹得扑倒跪在了地上。
还不等他说话,李稷先叉腰绕着吴乾转了一圈儿,哼声道:
“当你是个什么人物?脑袋上拖着条老鼠尾巴也敢来招惹我小姨!你是哪家的人?!无媒无聘的,也敢贸然上门给我小姨送礼!送的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什么南红,老气横秋的,赶紧带上你的破烂货给我滚!”
吴乾又气又恼,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屁股转身瞪向李稷,质问道:“你、你是哪家的孩子?瞧你衣裳还是竹石书院的学生,怎么如此不知礼节,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李稷翻了个白眼,插着手说道:“我用脚踹的,可没用手。”
他说完就搬起那箱首饰,直接摔进了吴乾怀里,又推搡着说道:“赶紧滚!再让我看到你来骚扰我小姨,我打断你的腿!”
李稷吼得很凶,明明才十二岁的年纪,个子还不到吴乾的肩膀,却口口声声嚷着要打断他的腿。
吴乾也气得够呛,可他也听清了。这小少年嘴里喊着小姨,那定然是草舍小食东家的孩子,之前也听说过他们和南珠阁的老板交好,千金堂的李大夫更是给镇上、县里好多富贵人家治过病,不敢轻易得罪。
他吃了个闷亏,气汹汹地端着那箱首饰扭头就打算离开。
“等等!”
叶杏花突然冷着语调喊了一声,吴乾却像是听不出她的语气,当真停了脚步,又嬉皮笑脸扭过头朝叶杏花望了过去,嘻哈着说道:“叶姑娘怎么了?哎,你这小侄儿年纪尚小,你这做长辈教训两句就行……”
他话还没有说完,年轻姑娘已经拉着福子走了前来,冷着面孔看他,一字一句说道:“这不是我家仆人。这是我幼时交好的玩伴,受我哥哥所托,帮我看铺子的。你我都是生意人,客套话就不多讲了,只请吴老板给我朋友道个歉吧。”
李稷也像是突然想了起来,立刻说道:“对!赶紧道歉!”
李稷方才是气急了,刚过来就看到有人纠缠叶杏花,恼得他都没注意别的事情。这时候再听叶杏花提起,只觉得更气了。
吴乾:“???”
吴乾这下是更恼怒了,要他给一个穿着素布衣裳,一看就是乡下人的店伙计道歉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倒还确实对叶杏花有些小心思,没舍得对她冷眼恶言,只是恶狠狠瞪了一眼福子,随后甩袖而去。
“嘿!”李稷立刻撩起袖子追了出去,从布包里掏出一方木镇纸朝吴乾的后背砸了上去,嘴里还骂道,“你跑什么!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让你道个歉怎么了!”
“呸!不要脸的玩意儿,别让小爷再看到你!小心我放狗咬你!我找人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再来纠缠!”
他骂得正起劲儿,叶杏花突然就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问道,“你这是打哪儿学的气派?像个小纨绔一样!”
“哎呀!”李稷突然被拍了后脑勺,立刻捂着脑袋扭头冲着叶杏花一通傻笑,“嘿嘿杏花,我帮你出气呢,你怎么还打我啊!”
叶杏花白他一眼,又伸手戳他的脑门,说道:“去把你的镇纸捡回来!自家花钱买的东西,你砸什么,砸坏了亏的是自己的钱!你上个月已经丢了六杆毛笔,两方砚台,三本稿纸!你再胡来,我可不贴钱给你买了,我还要告诉你小爹,让他收拾你!”
李稷连忙抱住叶杏花的手晃了起来,还像小时候一样撒起了娇,“别啊,小姨……小爹已经把我这个月的零花钱都扣光了,你别和他说!”
小时候撒娇还是可可爱爱的,但如今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小少年了,可不像小时候那么好糊弄了,叶杏花翻着白眼把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扯了出来,又瞪他:“赶紧去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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