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到此处，胡心舟终于哭出声来。

周老师站起身，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原地转了几圈。

愤怒，惊恐，同情，哀悯，这些情绪慌不择路的挤在一起，把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让这位从教二十几年的人民教师，此刻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周老师才问出一句话：

“报警了吗？”

“报了。那位邻居大叔报的。警察来后，李大华什么都不承认，后来大叔老婆来了，不让大叔给我做证。而且伤害未遂，没有证据。这事后来就不了了之。”

胡心舟说着，擦了一把泪。

“不了了之？”

周老师机械的重复着这句话，这样违背人伦，禽兽不如，伤天害理的事情，仅仅因为行为未遂，仅仅因为旁观者的高高挂起，就被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理，最终不了了之了。

怪不得这孩子，平时那么清冷孤傲，那么与世隔绝，她的内心堆积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失望和痛苦，而自己又该用怎样的拥抱，才能给她再次相信的勇气？

“老师，从那天开始，我就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子。于是我就自己剪短了头发，尽量不要引起李大华的注意，扔掉了爸爸在世时给我们买的所有漂亮衣裙。”

胡心舟又说：

“就是心诚，我也不给她穿好看的衣裳。然后我开始束胸，我让自己不男不女，李大华就不会，不会......”

周老师心疼的摸着胡心舟的短发，那头发剪的和狗啃一样，说：

“傻孩子，这是扬汤止沸，不是解决问题根源的方法......”

“老师，这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好的，唯一的办法。后来，妈妈生了小弟弟，李大华的注意力转移了许多，除了打骂我们，虐待我们，没再有类似那样的事情。”

胡心舟说。

“是吗？”周老师抚抚额，说，

“那他这一次，又为什么深更半夜进入你的房间？他进入你房间的时候，并不知道你有手机。只不过，他进来发现你在用手机，临时改变了主意而已。”

说到此处，周老师不寒而栗。

周老师又补充说：

“前两天，萧燃还很自责，对我说，如果不送你手机，你这次是不是就不会被打？现在想想，幸亏萧燃那晚送了你这部手机，不然，我都不敢想象，又该是怎样的版本......”

胡心舟呆了呆，然后望着周老师，眼神茫然崩溃，声音低沉绝望：

“老师，他到底想怎么样啊？这个魔鬼，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放过我们一家人？”

周老师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她看了一眼胡母掩上的房门，叹口气，说：

“李大华这样的无赖，地痞，你母亲当初怎么，怎么把这种人带进家门？好像你爸去世不久，就结婚了？引狼入室啊！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心底又这么坏，怎么可能放手？”

胡心舟冷笑了一声：

“这还不是拜我那大姨所赐。”

“你家大姨？她和李大华什么关系？”

周老师眼前浮现出胡家大姨那富态精明的脸，不屑的掸膝盖上灰的动作，以及小市民那种优越感十足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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