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丝毫不怯场,甚至不动摇,绷着张精致却冷漠的脸,她一字一句的回道:“比起宋媛的话,我更信乔治笙。”
宋元青再次眉头一蹙,压着隐怒的声音说:“再怎么样你跟宋媛是一家人,家事用不着外人插手。”
宋喜面不改色的道:“宋媛跟董俪珺从来就不是我家人。”停顿一秒,她又补了一句:“现在乔治笙才是。”
宋元青没想到宋喜这么信任乔治笙,当即说了句:“你糊涂啊!”
宋喜怒极,心底反倒一片平静,唇瓣开启,她声音平稳却冷淡的道:“爸,有些话你不问到我头上,我一辈子都不会跟你说,不是我糊涂,而是你糊涂,董俪珺和宋媛在你面前演了十几年的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早就家常便饭,从前我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因为董俪珺说过一句话,陪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妈刚走的那几年,你一个人当爸又当妈,虽然她离开是她的问题,但我心疼你,我也希望有个人陪陪你,不管董俪珺对我怎么样,只要她对你好,能哄你开心,我认了。”
“但你知道这一年里,她们两个在外面做了多少没良心的事儿吗?宋媛为了能嫁入祁家,打着你的名义广结人脉,从长宁医院抢地皮的时候起,她就明目张胆要跟我当敌人,祁丞跟乔治笙交恶已久,当初我刚从岄州回来,就被一个男人拿着刀堵在商场换衣间里。你放在董俪珺那里的卡,她也从来就没想过还给我,是我撞见她在你出事儿之后,一出手就是几万十几万,帮宋媛未来的公公买礼物。”
“包括过年前两天,宋媛还以你女儿的身份出席了拍卖会,会上跟盛峥嵘的侄子大献殷勤,我是心眼儿小,我看不得有人坐了你的位子,我甚至不愿意跟盛家人打招呼,所以我把宋媛赶出去了,董俪珺骂我一肚子坏水儿,活该我亲妈一走这么多年,从来都不回来看我,”
宋喜红了眼眶,这一刻心酸委屈远胜过愤怒。
宋元青愣住,像是被人给狠打了一下头,整个人处在愕然的状态下。
宋喜看着他的模样,心疼的不行,这就是她隐忍这么久的原因,也是董俪珺和宋媛有恃无恐的原因,她们不怕宋喜会告诉宋元青真相,因为宋喜舍不得看着宋元青再一次饱受亲情背叛的折磨。
而宋喜,是被逼到退无可退,她宁愿宋元青疼着看清真相,也不愿他再傻傻的蒙在鼓里。
良久,宋元青眼眶越发的红,终于眼泪夺眶而出,他伸手拉住宋喜的手,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宋喜马上反握住他的手,忍着酸涩道:“爸,我不怪你,你什么都没做错,如果可以,谁都希望妻贤子孝。”
可事实上,宋元青这辈子最不顺的就是爱情,宋喜生母离开的时候,她虽然还小,可也隐约察觉到什么,她妈爱上了其他男人,无论宋元青怎么挽留,她都执意要走。
最初的两三年,她妈曾出现在学校或者回家的路上,也来看过她,但每一次宋喜都选择漠视,因为想到宋元青半宿半夜坐在沙发上抽烟,成宿不眠的样子。
再后来,从偶尔出现的厌烦,变成了她期待的厌烦,再到后来,宋喜渐渐承认,那个一度让她厌烦,也一度让她想念的人,是真的离开了,一走好多年,再也没出现过。
好在宋元青出事儿之前,宋喜都没怎么受过委屈,所以她也并不总想陆方淇,以至于偶尔想到这个名字,她甚至会觉着陌生。
但那天董俪珺恶狠狠地瞪着她,说活该陆方淇这些年都不回来看她的时候,宋喜还是不可抑制的被戳中了,重伤,像是一个没有妈的孩子,被当众嘲讽刺激,可她偏偏无法辩驳。
宋元青坐牢一年了,从未像此刻这般,拉着宋喜的手,低头啜泣,哭出声音,宋喜想叫他别哭,但一开口,也是眼泪横流。
他没办法原谅自己,终究还是让宋喜受委屈了。
宋喜也没办法原谅自己,终究还是叫他伤心失望了。
父母两人就差抱头痛哭,宋元青紧紧拉着宋喜的手,宋喜告诉他不必说,她都懂,她只希望他看淡一点儿,善良和信任都没错,错的是不懂感恩的白眼狼们。
宋喜从监狱小门出来的时候,已经超过夜里十二点了,乔治笙的车还停在原地,他等了她一个半小时。
宋喜红肿着双眼坐上车,乔治笙毫不意外,只是她二话不说,主动倾身过来抱住他,多少让他有些意外,一直以来,她都独立甚至强势,尤其在宋元青的问题上,哪怕打折自己的腰,也要让宋元青站直了。
宋喜抱着乔治笙的脖颈,再一次失声哽咽,乔治笙搂着她的后背,什么都不说,只提供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
等到宋喜发泄完了,他递了纸巾给她,低声道:“说清楚了?”
宋喜点头。
乔治笙说:“再聪明的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其实说白了也不是糊涂,是人就有软肋,有些东西不想去深究,一旦认真,可能连假的都没有了。”
宋喜明白乔治笙的意思,宋元青在爱情上受过伤,就想找个一心一意甚至是无条件顺从自己的人,董俪珺恰好能满足他的所有条件,宋媛也乐得扮演一个乖顺女儿,所以宋元青这些年,其实是在自欺欺人罢了,说的难听点儿,就像垂暮的富豪娶了年方十八的娇妻,明知道是金钱交易,还生生的骗自己,这是爱情。
“你爸现在对董俪珺和宋媛是什么态度?”乔治笙问。
宋喜闷声回道:“失望是一定的,但毕竟这么多年感情还在,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别下狠手伤了人。”
乔治笙说:“不死人的办法多了去了,等两天,我给你出气。”
宋喜擦干了鼻涕眼泪,再次主动侧身抱住他,枕在他肩头,她微微噘着嘴,低声说道:“你会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吗?”
乔治笙说:“我还能去哪儿?”
宋喜眼泪汪汪:“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无条件站我吗?”
乔治笙道:“只有一种时候不行。”
宋喜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乔治笙道:“你要突然移情别恋了,我站不了你。”
不仅不会站,怕是还会翻脸,弄死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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