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现在上了岁数,喝不动了!”海新年气愤道,“他以前的脾气可暴了,喝点酒就骂我,说要不是因为我,我妈就不会死,非得我姐出来怼他两句,他才能消停!”
“气话,都是气话,你也说他喝酒了么!”
“酒后吐真言,我看那才是他的心里话,这回好了,他也不用再嫌我碍眼了。”
“拉倒吧,没看你爹拿你写的那些字儿,可金贵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传家宝呢!”
“他那是为了给自己显摆,我还不知道他?”
“得得得,小屁孩儿,啥也不懂,懒得跟你犟。”众人笑着摆了摆手,“不过,话说回来,大过年的深更半夜,老往外头瞎跑啥呀,老实搁家待着,可能就没这些破事儿了。”
海新年拿着水壶,往地上狠戳了两下,小声嘟囔道:“听我大哥说,我爹那天帮人平事儿去了,半夜没回来,我妈着急,带我大哥去找他,他也好意思赖我……”
“嘟囔啥呢?”大伙儿没听清。
“没什么!”海新年摇了摇头,岔开话题问,“你们晚上在哪吃饭呐?”
江连横就坐在他身边,听清了,但却没有理会,转而按住小子的肩膀,起身吩咐道:“国砚,牵马,我干儿子饿了,早点回县城!”
众人应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掸下二两黑土,随即纷纷上马,便又继续朝着日落的方向徐徐行进……
…………
黄昏时分,众人如期抵达宁安县城。
乡下待久了,乍回城里,明明稍显冷清的街市,此刻也觉得格外热闹。
几人找了家旅店安放行李,随后又去附近的饭馆儿,实打实地狠搓了一顿。
别人先不说,海新年肯定是吃美了,就冲今晚这顿伙食,心里就没再对干爹的实力有所怀疑。
不知不觉间,窗外夜色渐浓。
众弟兄忙活了个把月,烟酒鱼肉,且得好好享受一阵子,江连横却没兴致继续奉陪,恰好刘快腿几人不能多待,还得尽快回将军署报到,同时把军马牵回大营,江连横索性就跟了几个兵痞,先行离席。
海新年贼紧张,好像生怕被人卖了似的,立马往嘴里猛塞了几口,站起身,口齿不清地说:“干爹,你上哪,我跟你去!”
“坐下,吃你的饭,我还能跑了咋的?”
江连横摆摆手说,“国砚,你在这看着他;老袁,你跟我走!”
“干爹,你早点儿回来!”
海新年将信将疑地坐下去,倒不是怕被人扔在这不管,而是兜里没钱,担心待会儿掌柜的找他算账。
众人见状,便故意逗他,问:“小伙儿,平常腿脚快不快?”
“还行,咋了?”
“啧,想吃霸王餐,跑得不快能行么?”
海新年嘴上说着“不可能”,却又急忙把椅子往门口儿挪了两下。
大伙儿笑得更厉害了,有人撸胳膊、挽袖子,“啪”的一声,将随身配枪拍在桌面上,说:“还不相信,你瞅咱老哥几个,像是吃饭给钱的人么?给他枪子儿还差不多!”又问他,“来,小伙儿,会不会喝酒,陪咱整两口儿?”
“不会!”海新年连忙摇头。
众人哪肯放过他,立马起哄道:“那就学呀,不喝酒还能叫老爷们儿么,吐两回就会了,来来来,满上满上!”
海新年不经世事,难能推脱,几个“响子”磨来磨去,眼看着就要得逞时,赵国砚却在一旁清了清嗓子,沉声道:“谁爱喝谁喝。”
大家一听,便都不再劝了。
…………
月出东山,宁安城西。
江连横和刘快腿几人先把军马送回大营,随后便一同前往城西将军署衙门。
分别将近一个月,也不知道张效坤回来没有,总之刚一靠近衙署大门,院子里就传来一阵乱哄哄的吵闹声,有人唱歌,有人大笑,尽管隔着一堵墙,没法仔细分辨,但还是能听出来院子里人数不少,并且似乎已经闹了很长一段时间。
几人走上台阶儿,警卫员认得江连横,自然没有吆五喝六,反而笑呵呵地招呼道:“哟,江老板回来了?”
江连横点点头,递给他一支烟,笑着问:“张将军在不在?”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警卫员擦着火柴,点上香烟说,“张将军到珲春监刑枪决去了,过两天回来,头走之前,还特意吩咐咱们,说要是江老板回来了,就在这等一等,他回来有事儿想找你商量。诶,江老板,别在外头站着了,屋里坐会儿吧?”
正说着,院子里猛又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江连横皱了皱眉,不禁问道:“张将军不在,怎么还这么吵?”
“嗐,今天这算好的了,前两天吵得更邪乎,恨不能把这房盖儿都掀起来!”
“到底谁在里面儿?”
“没法说!”警卫员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随即推开大门说,“江老板,你呀,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不消他说,朱漆斑驳的大门一开,江连横就立刻听见了一段既熟悉又陌生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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