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可观的“摆地”进项,按人头分发下去,再多也显得少了。
知人善任——不过四个字而已,听起来简单,可“知人”和“善任”,能取一样,恐怕就已经是响当当的人物了,试问古往今来,能做到二者兼得之人,又有几何?
李正西只恨老拐愚钝,终于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他不说话,老拐又争辩道:“三哥,就算我条件不行,那石头总可以了吧?”
李正西摆了摆手,却问:“你们是不是以为,只要敢杀人,就能在江家当‘响子’了?”
“不然呢?”众人反问。
李正西懒得解释,只说:“这事儿你们就不用想了,我不是故意压着你们,不让你们出头,而是你们根本干不了脏活儿,正相反,你们只会把活儿越干越脏。”
江家对“响子”的态度,向来是宁缺毋滥,层层筛选,互为担保,满打满算也就五十人而已。
其实,身手往往不是最重要的考核标准。
大家一听,便都有些泄气。
饭菜陆续端上来,没有酒,谷雨的态度有点冷,淡淡地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并不入席,抹身回了外屋地去躲清闲。
“行了,都抓紧动筷子吧!”李正西忙说,“今儿不喝酒了,待会儿我还得去趟医院送饭呢!”
众人闷声吃了几口菜,总觉得有点憋得慌,许多埋怨,不吐不快。
石头说:“三哥,真不是咱们不知足,而是不让收保护费,对咱们堂口的影响太大了,你不能再找东家商量商量么?”
“是啊!”有人随即附和道,“三哥,咱也不是逼你,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不行就闹一闹,没准这事儿就拉倒了!”
“闹什么闹!”李正西呵斥道,“东家已经拍板了,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石头撂下碗筷,试图再次争取:“三哥,问题是保护费这种地头税,咱们不收,也会有别人去收,明明就是到手的钱,凭啥非得让咱吐出去,便宜了别人呐?”
“树大招风,懂不懂?”李正西耐着性子说,“这不叫便宜别人,这叫缓和关系,其他堂口也一样。吃饭。”
“哦,拿咱们的收成,缓和江家的关系?”有人小声嘀咕了几句。
一听这话,李正西顿时拉下脸来,摔着筷子骂道:“你他妈吃的是谁家的饭?”
众人哑然,不敢再吭声了。
“想继续收保护费,是不是?”李正西抬手指向窗外,“谁想继续收保护费,谁就自己去收,但是别他妈用我的名号,更别他妈的用江家的名号,以后让别人砍了,出事儿自己兜着,别他妈过来找我,去吧!谁想收,现在就给我立马滚蛋!”
霎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有两个胆小怕事的,甚至已经噤若寒蝉,就连抬头的勇气都已荡然无存。
一通呵斥下来,大家都怕了,自然也不再有任何异议。
静了许久,癞子终于开腔打破了沉默。
他年岁最长,算得上是西风的左膀右臂,当即陪笑着宽慰道:“三哥,吃饭吃饭,别动肝火,大家只是想问清楚而已。”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么?”李正西反问,“这件事已经定了!同意的,留下来;不同意的,现在就滚!”
没人动弹,大家都是仗着西风的势力才有今天。
离开西风,就凭他们几个,别说保护费了,就连“摆地”的生意也守不住。
“清楚了,清楚了!”癞子算是个明白人,连忙转头劝道,“你们几个呀,还真是拎不清楚,东家对咱们够意思了,虽然不让收保护费了,但咱‘摆地’的进项,也不用交数了啊!”
无人应答。
虽说“摆地”的进项不用交数了,但抽红却要降下两成,再扣除保护费,里外里,进项还是要比先前少了一些。
见大伙儿不吱声,癞子笑了笑,却说:“三哥,这几个窝囊废胆儿小,但是你放心,咱们吃的是江家饭,江家有吩咐,当然必须照办,只不过他们见识短,还不理解这里头的利害关系,你得给他们点时间,让他们慢慢琢磨才能明白。”
李正西不说话,还在气头上,眼前这桌饭菜,自然也没法吃了。
癞子会说话,忙冲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笑呵呵地催促道:“得,都吃饱了吧?”
众人默默点头。
“既然吃饱了,那就都别赖着不走了,省得讨三嫂心烦。”
“瞎说什么呢!”李正西乜了癞子一眼。
“对对对,我又说错话了。”癞子自己掌嘴,紧接着又说,“三哥,你待会儿不是还要去医院么,那咱几个就别在这给你添麻烦了,趁着时候不晚,还是抓紧撤了吧?”
说着,就立刻招呼众人赶紧离开,免得再惹西风动怒。
大家慌忙点头,极小心地翻身下炕,穿好了鞋,
躬身告辞道:“三哥,先走了。”
“等下!”李正西突然叫住几人,再三叮嘱道,“往后‘摆地’的时候,记得少拿两成,别他妈想着糊弄我,到时候我去抽查,要是有合字抱怨,你们挨个受罚,打通条,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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