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李凡松有些低落,又突然兴起,“不如,请谢先生为我取一个?”
“可以。”谢宣说道,“毕竟我答应了你师父,也算你半个师。”
“谢谢师父赐名。”李凡松开怀道,“师父。我这剑,应该叫什么?”
好嘛,改口得真快。
“名字,应该在你那句:帝王公侯伯子男,宁有种乎?里。”谢宣提醒道。
“莫非?叫帝王?”李凡松轻声试探道。
立马又摇摇头:“不可不可,那太俗了,俗不可耐。”
“宁有种乎?莫非,叫有种?!”李凡松欢快地用指节敲打剑身,“好!有种!以后我们便结伴同行,游历江湖!”
剑身上敲打出来的沉闷声音,仿佛在抗议。
谢宣蹲坐,差点一个趔趄!把手中的画卷投入火里当做添柴了。
“笨。”儒剑仙怒其不争,慌忙卷好画卷道,“白老先生,带你去看了一趟历史长河,你收获如何?”
“收获啊?”李凡松挠了挠头,“觉得很渺小,无论是多么伟大的个人在历史长河中,也只是片浪粒沙,甚至平凡人都留不下姓名。”
李凡松突然一愣,这不正是当初在鹤翔谷内,拔出青萍剑之时,面对那仰头都看不到顶的巨大莲花,自己仿佛花冠底座下的一叶浮萍一般吗?
“谢师父,我好像悟了。”李凡松转头,向取出其他东西来烤的谢宣说道。
谢宣皱眉,原本好好的文房四宝:湖笔,徽墨,歙砚,宣纸。
宣城纸被淋得一塌糊涂。歙县砚还好,米芾曾赞赏过:其质坚丽,呵气生云,贮水不涸。毕竟石头的,淋了就淋了。那徽州墨是谢宣最满意的,被油布纸包住,好险差点就毁了,染黑儒剑仙一箱。
“谢师父?”李凡松用手中的木剑捅了捅儒剑仙。
“如何?取到名字了?”谢宣被提醒,回过神来。
“还不行,好像电光一闪,若有所悟,但就是抓不住那稍纵即逝的灵感。”李凡松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师父观桃花,觉得人间不足以至暖,而得春水。你阅青史,觉得历史上渺沧海之一粟,不如就叫蚍蜉吧。”谢宣说道。
“桃花,春水。青史,蚍蜉。”李凡松站立而起,摸出怀里,白老先生的舍利,如暖玉温润,好像还在莹莹发光。
满腹浩然,一腔快哉,李凡松腾空而起,剑舞游龙,快意说道:“我的剑有名字了,名叫蚍蜉。”
剑命名之后,李凡松越用越顺手,一套打完,李凡松收剑蚍蜉归鞘,回到谢宣身旁。
谢宣有些不快道:“这趟回来,定要你师父赔我这一箱宝贝。”
“谢师父。”李凡松忽而问向收拾书笈的谢宣。
“如何?”谢宣没停下手中的动作。
“在此之前,你只跟我师父见过一面。”李凡松说道。
“当时你也在啊。”谢宣回复说。
“我的意思是,想问谢师父,觉得我师父是怎样的人?”李凡松想了想,补充说明道,“是好人还是坏人。”
世人都相传,道剑仙下山,天下必乱,此时道剑仙已经下了山,李凡松却是不愿意相信,自家师父是那个导致天下大乱的坏人。
“小凡松啊。天下乱不乱,也不是你师父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谢宣整好了书笈之后,说道,“我问剑那日,已经和你师父把事情描述得很清楚了,人并不可能被简单的性善性恶而定义。人字虽说简单,可他面对的环境却是复杂。”
“那,谢师父。觉得他是怎样的人呢?”李凡松不再纠结好坏。
“有趣的人。”谢宣道,“帝王公侯伯子男,宁有种乎?小凡松,你还记得我与你师父第一次见面。我问了你师父的吗?”
“啊?”那会李凡松才多大,很多东西记不清了。
“我问了你师父:琴棋书画诗酒花,信可乐也。”儒剑仙淡淡说道,“你们师徒,一个当场回了我一句:柴米油盐酱醋茶,犹有味哉。一个在多年之后,以浩然气喊出:帝王公侯伯子男,宁有种乎?”
文人七雅,开门七事,爵位七等。
谢宣站在文人骚客的角度,集《兰亭集序》信可乐也。
老赵站在人民平凡日常的角度集《张释之冯唐列传》犹有味哉。
李凡松站在白老先生的角度照观历史长河集《陈涉世家》宁有种乎?
“他很有趣,所以才能把你教得一样有趣。”儒剑仙说道。
“果然!师父还是离不开米啊!”李凡松抓住了重点,好像又没抓住。
“善恶的命题太大,我们这些沧海一粟,并不能确切给出答案。”谢宣道,“但是有趣,却可以感觉得出来。”
“善恶命题太大?”李凡松不解问道。
“是非只在时势,公道不在人心。”谢宣道,“翻阅所有子经典集,都有前朝说是佞臣,而本朝才得以沉冤得雪。一如前朝隋炀,劳民伤财开的大运河,本朝加以利用。水师工部,漕运航帮,皆受其惠,可说是罪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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