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梦里，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我虽然是孤女，但他们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让我的日子还过得去。

不管是人参养荣丸，还是一天一两的燕窝，不管愿不愿意，好歹还都按时送了来。

结果老太太才刚一走，周瑞家的就过来给我说府里困难，不比以前，让我不要不懂事，燕窝不能当饭吃，就停了每天的燕窝。

你当时气得要去找他们理论，硬是让我拦住了，咱们毕竟是寄人篱下，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再说了，好歹人参养荣丸还没缺了我的，只是不知怎地，我已经克化不动那药了，每次吃完以后都要咳血，大夫也请了，却都说不碍事。

我这身子本就是苟延残喘，若不是尚且还记得宝玉对我许下的木石前盟，可能我也早就随着老太太走了。

我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这世间只觉得他宝玉一个是好的，现在想来，他虽和我要好，但是也没少和别人要好。”

说到这里，黛玉自嘲地笑笑。

紫鹃没有插话，认真地听着，她觉得黛玉虽然在重生后已经比前世更加坚强果敢，但是她还有心结没有解开，不如让她痛痛快快都说出来。

黛玉的双眼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她迷茫地看着窗外，托着腮继续说道：“虽然我的身子已经那么糟糕了，但是为了和宝玉在一起，我还是撑着一口气想活着。

直到有一天……”

黛玉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此时此刻她想起前世的情景，心还会如刀搅般的疼痛。

那一天本是个平常的日子，自己照例刚吃过人参养荣丸，准备小睡一会，结果被剧烈的咳嗽震得睡不着。

紫鹃当时还抱怨道，这破药怎么还把人吃得越来越严重了。

黛玉让她小点声，现在着院子里来了好几个新的嬷嬷和丫鬟，王夫人是打着她身体弱，多拨几个人来伺候她的名号放人进来的，但即使单纯如黛玉，也知道这些人不过是被放进来的耳目而已。

结果咳嗽好容易止住了，头脑昏昏沉沉正要入睡，只听见院子里有个老嬷嬷和个小丫头在聊天。

紫鹃想出去让他们到别处聊去，黛玉拉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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