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下面的人问他该怎么办，他只一脸平静地说了八个字：

“不要管他，一切照旧。”

与此同时，一封投诉信寄到到了教育部。

投诉三晋省教育厅滥用职权，肆意干涉学生的择校自由和学校的招生自由。

教育部派出了以基础教育司副司长黄炳辉为组长，普通高中教育处处长万长年为副组长的调查组，前往三晋省调查此事。

国家部委的司是正厅级单位，副司长是副厅级，比教育厅长还低一级。

但常言道，京官大三级。

京官可以上达天庭，能量不是地方官员比拟的，所以去地方巡视或调查，总是会得到高规格的接待。

三晋省负责接待的，是分管教育、科技、卫生健康、体育和新闻出版的副省长汤小平。

他虽然是副部级领导，比教育厅长冯学敏还高一级，更是他的分管领导，但由于冯学敏是省长郭立青的亲信，直接听命于郭立青，因此并不买汤小平的账。

所以汤小平的分管范围，事实上只有科技、卫生健康、体育和新闻出版四部分，是权力排名倒数第二的副省长。

仅高于分管旅游、文化、宗教、妇女、儿童的民主党派女副省长孙晓红。

不过既然教育部派人来调查省教育厅，厅长冯学敏自然也在调查对象之列，那么站出来负责对接工作的，就只能是汤小平了。

滥用职权，干涉学生择校自由和学校招生自由，并不是多么严重的指控，副司长的级别也不够高，还犯不着惊动常务副省长乃至省长这种级别的人物。

调查组进行了仔细走访，认真听取了部门领导、校长、老师、学生、家长以及社会人士的意见，最后举行了一场听证会，由各方各抒己见，最后形成统一报告，递交给部里领导进行裁决。

在听证会上，张扬遇见了自己的老熟人，启明星中学的副校长韩冷峻。

他代表其他学校发言，说黄崖一中以不正当手段挖人，严重破坏了其他学校的教学秩序，必须坚决予以制止。

张扬直接问了他一个问题：“请问韩校长，是不是所有的挖人都是不正当的，有没有正当的挖人？”

韩冷峻想了想说：“没有，所有的挖人都是不正当的。”

张扬继续问：“你所谓的不正当，是基于法律判断，还是基于道德判断？”

韩冷峻：“道德判断。”

张扬：“也就是说，只要一名学生从一所学校转到了另一所学校，就是不道德的？”

韩冷峻：“只要原学校不同意，就是不道德的。”

张扬：“那老师呢，如果一名老师，或者一位校领导，从一所学校转到了另一所学校，且原学校不同意，是不是也是不道德的？”

韩冷峻：“老师和学生不一样，老师可以自由转校，但学生不可以。”

张扬：“老师是负责言传身教的，将自己的知识和价值观传授给学生，为什么要把老师和学生割裂开来，老师能做的事，学生就不能做呢？”

韩冷峻：“因为老师是成年人，具有完全民事责任，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学生还未成年，不具备完全民事责任，不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张扬：“那如果是学生的家长同意，也不可以吗，学校对学生的管辖权能超过家长的监护权吗？”

韩冷峻：“家长不懂教育，并不清楚什么才是真正对学生好。”

张扬：“既然家长不懂教育，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当初把孩子送到你们学校，交给你们去教育，就是一个错误呢？”

不等韩冷峻开口，会场里的人先笑了。

韩冷峻脸色阴沉：“我们是专门做教育的，肯定比家长们更懂。”

张扬：“你的意思是，你们比家长更懂教育，所以就应该做学生的主？”

韩冷峻：“是的。”

张扬：“那你怎么证明，其他学校不比你们更懂教育呢？难道你们就是最好的学校，最懂教育的老师？”

韩冷峻：“我们当然不是，但你们也不是。”

张扬忽然霸气十足：“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讲，我们就是比你们更好的学校，我想在座的所有人都不会怀疑这一点。”

会场里一片叫好的声音。

韩冷峻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张扬继续说：“你们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去阻止家长们为孩子选择一条更光明的道路。如果老师拥有转校的自由，学生也必然拥有转校的自由，他们在法律上是完全平等的。”

韩冷峻：“我们刚才谈的是道德问题，不是法律问题。”

张扬：“这么说你也承认，学生转学是符合法律的？”

韩冷峻：“是的，但不符合道德。”

张扬：“不符合哪一条道德？”

韩冷峻：“学业没有完成就中途抛弃自己的老师，是一种欺师灭祖的令人不齿的行为。”

张扬：“我国第一位教育家是孔子，他曾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请问，学生为什么只能有一名老师呢，为什么就不能向其他老师学习呢。难道向其他老师学习，就是抛弃和背叛了原来的老师？”

韩冷峻：“……”

张扬：“亚里士多德也曾说过，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如果一名学生能在其他地方学到更好的知识，就算离开了原来了老师，又何尝不可呢？”

韩冷峻：“……”

张扬：“既然东西方的先哲都认可这种行为，又怎么能说是不道德的呢？”

眼见韩冷峻被驳得哑口无言，席娟站了起来。

她作为教育部门的代表，也申请来参加今天的听证会，目的是向张扬报仇雪恨。

虽然对自己的处分已经撤销了，但他当初害得自己背上处分，丢尽了面子，而且还和沪上那边谈好了条件，导致现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管她最后是走是留，不报了这一箭之仇，难消她心头之恨。

只见她面无表情地说：

“张校长，学生当然有择校的自由，你们学校也有招生的自由，但前提是合法合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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