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一身残躯，这些年离开深山，修为没增进多少，反而还损伤大半，我和人类心连心，人类和我玩脑筋，不爱和人玩。

等等，突然间我一阵清醒，什么不爱和人玩，我不就是人吗？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我怎么真的把自己当鱼了。

我在沉潭旁，回想在人间这些年，从一开始我还是会同情人心疼小女孩一家，到后面人类对我来说就是个道具，甚至我把重点都放在香火上，甚至一度到了沉迷的地步。

随着我身份的转变，我的追求也变了。

说实话，在被道士消灭的那一刻起，我满心都是怪人类贪婪害了我，毁了我的道行，倘若没有那道士，我会继续沉迷进去。

是鱼还是人，是人还是鱼，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

“分不清啥玩意啊，你怎么把灯油带厨房里了，你这些天怎么了。”回过神的时候，我正拿着灯油在厨房里准备倒下锅，一旁的赵师父吓得赶紧一把抢过来。

“我最近没休息好，我先回房间了。”我连忙道歉，然后回到房间，把心思又沉浸在了鲤鱼的游戏里。

回到沉谭以后，我一阵后怕，也深刻理解了为何师父说实力是一切，那么些年，我都没有半分觉得自己不对劲，唯有被那道士杀了几回，才老老实实知道自己有多么荒谬。

就这样我独自在沉谭里修行，沧海桑田，这里也偶尔有人闯入，他们掉入水中，我都会暗中给他们送到岸边，但也不会和他们产生联系，偶尔有缘的人能看到我，我也只是匆匆离开，并不展露自己的真身。

我修行的速度很慢，直到下一次的集合，上次是百年一聚，这一次是五百年一聚。

和上次相比，这一次来的鲤鱼很少，虽然大家都基本有了化人形的能力，但都没有选择人形，而是以鱼的姿态聚集在一起。

“修行不易啊”最先开口的是当初化人形的鲤鱼，从前他修的最快，此时此刻的他身上布满伤痕，也不如当日的意气风发。

“大家都到什么地步了？都在哪里修行？”又有鲤鱼道，但这个问题，又让场面陷入尴尬。

是啊，修行不易，谁愿意把自己修行的秘法告诉别人呢。修行不易，这一路发生的事情，除了自己，又怎敢和他人言说？

“我听闻三日之后，东方会降一条神龙，哪怕我们能有幸得那神龙得一滴唾液，都能修为骤升，运气好一点说不定直接通关了。”有一条鲤鱼说道。

龙的口水都能助鲤鱼得道，如果是你，你愿不愿意去？

没鱼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这话落后，大家匆匆散了，不少都朝着东方游去。

倘若我是刚开局的鲤鱼，一定一脸嫌弃的摇头拒绝，但这一路走来，那些大造化大机遇都在传说里，我在沉谭百年，除了偶尔掉入水里的人类，便是日复一日的修行，再无半点波澜，哪怕是神龙的唾沫，在我能接触到的机遇里都很难得。

但是我没有去，不是因为我有多心高气傲，而是我经历这一遭已经明白，最适合我修行的路就是独自修行。

后面我听闻，那日不少鲤鱼互相厮杀，只为争那一滴唾液，我不知道结果如何，我只知道，倘若我去了，若我不是胜者，便是那血海中得一抹。

日复一日的修行，增长修为，就当我以为我的生活如同挂机一样再无波澜的时候，我又遇到了老熟人。

此时此刻的我早就化作十六左右的少女，精怪化形外形上往往和本身有诸多关联，所以我的发型是两团垂发，这乃是我的鱼鳍，上面挂着两朵粉色小花，身着粉绿相间的襦裙，把着荷叶逗着水里的鱼儿。

“诶呦呦，长得真可爱，凑近点，让老祖宗看看。”我乐呵呵的道。

“呵呵，你这人有趣的很，小小年纪，自称老祖宗。”我一回头，只见一个一身黑衣侠客打扮的人，他身后背着一把巨剑。

只这一眼，前尘往事瞬间涌来，那放我离开的老道士，那无情斩杀我的道士，以及现在的剑客，看似是剑客，实则也是那道士门下的。

“这附近有妖怪作乱，你小心点，早点回家。”那剑客又开口道。

我嘟嘟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看他这个样子，连我的真身都发现不了，好像没学到什么东西。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小孩子。”我对这剑客没什么仇恨，虽然他的祖上弄死了我，但冤有头债有主，是谁的事情就找谁了结。

假设A弄死了我，B是他儿子，我哪怕可以杀死B，又有什么意义呢？B和我根本没有牵扯，大家都是轮回转世来的，真要追根究底的查下去，怕是都沾亲带故，说不定我原本要弄死的B在某一世还是我拼命要保护的人。

更何况，回头看从前发生的事，那道士斩杀了我，哪怕没有他，当我继续作恶下去的时候，也会有别人来，所以是谁来杀的我不重要，或许真正害死我的，只是走歪的我本身。

不过，有妖怪作乱？我皱了皱眉头，我很少去别的地方，就在自己这一汪沉谭，还真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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