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州城。
初春时节,梨花漫舞。
赵王府内,一名女子紫貂红氅,由于裹的太厚,看不清楚相貌,隆起的肚子倒是格外惹眼,坐在秋千中缓缓悠荡。
秋千旁有位绿衣女子,衣衫单薄,姿容极为出众,三尺长剑在手指来回旋转,熟稔异常。
瑶池宗宗主爱女,卜大少爷心心念的祁朝露。
“这场雪下了十余天了吧?不知有没有冻死饿死的百姓。”
声音清脆柔和,带有一股悲天悯人的善意。
秋千上的女子撩开披风,露出一张绝美容颜。
李若卿。
相比于之前的纤柔轮廓,面部丰腴些许,更为水润晶莹,俘获京城一半男人的蛮腰,不复当年纤柔。
祁朝露用剑鞘在雪中画出一道道痕迹,漫不经心道:“王妃出自高门大户,怎知寒家冷暖,一场大雪下来,至少冻毙千八百人。”
李若卿抱住高高隆起的小腹,声音凄凉道:“死人之中,或许有未满一岁的婴儿,那么小就要在寒冬中乞命,哎!~他们父母一定会很心疼,宁愿自己遭罪,也不舍得孩子受一丁点儿委屈。”
祁朝露单手托腮,眼神呆呆说道:“死就死了,早死早超生。”
“慎言。”
李若卿责备一声,自顾自说道:“没有身孕之前,觉得小孩子很吵很闹,听到哭声就很烦,恨不得离的远远的,可自从有了身孕,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见到城里的幼童,忍不住想送他们点心,喜欢捏捏他们脸蛋儿,若是喊我声漂亮姐姐,能高兴好几天,怪不得王爷说人是会变的。”
祁朝露有气无力道:“你有了身孕,又不是我有了身孕,这番话,等同于对牛弹琴,见到爱哭爱叫撒泼的小孩子,本姑娘还是有股一剑捅死的冲动。”
李若卿轻轻抚摸肚皮,脸上徜徉幸福笑意,“等你成了亲,当了娘,肯定不会这么想了,想疼孩子都来不及。对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成大姑娘了,十八骑中,可有中意的男子,看上了谁,我帮你牵线作媒。”
“一帮只知道杀人喝酒的莽夫,怎能配得上本姑娘,也就王爷能勉强入眼。”
祁朝露突然挤眼道:“要不然……我嫁入王府,做小?”
“行啊。”
李若卿爽朗答应,“只要王爷同意,我明日就给你备好聘礼。”
祁朝露狡黠一笑,“逗你玩的,他那么凶,我才不给你们做小,指定天天受欺负。”
朝夕相处两年有余,二人已经成为无话不谈的密友,偶尔开些玩笑,打发无聊时光。
对于哥哥送给自己的玩伴,李若卿逐渐对她熟悉,备受宠溺的宗门骄女,难免倨傲自负,但骨子里并不坏,遇到仗势欺人的地痞恶霸,也会替穷人仗义出头,只不过嘴皮子辣了些,蹦不出好话来,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谁要给老子做小?”
低沉粗犷的声音传来。
儿女转过头。
一袭白袍似乎与天地一体。
不算出众的五官,清贵跋扈的气度,六亲不认的步伐。
很难想象到几种相斥的东西,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祁朝露仓促起身,裙底雪渍都没来得及拍,“恶人来了,溜了溜了。”
张燕云冲她甩过去一记冷眼,“早跟下过严令,以后来见王妃,不许带你那把破剑,舞都舞不明白,若是不小心伤了娘子,把你剁碎了都不够赔!”
“又欺负人!”
祁朝露人虽然跑没影了,可嘴上不落下风,“本姑娘剑术再差,也比你舞的明白!”
“欠揍!”
张燕云给出贴切评语,转过身,满脸灿烂笑容,伸出长臂,将李若卿和孩子一并搂入怀中,柔声道:“天这么冷,怎么又跑到院子里,是不是那丫头唆使?”
李若卿握住夫君温暖手掌,笑靥如花道:“自从有了身孕之后,我就经常发汗,屋子里闷,我们娘俩出来透口气。”
张燕云手指轻敲肚皮,贼兮兮笑道:“傻儿子,还睡呢?喊爹!”
李若卿拍打手掌,嗔怒道:“你轻点儿!”
肚皮一阵凸起。
隐隐有脚丫形状。
张燕云哈哈笑道:“这才对嘛,张家的种,就得有血性,柔柔弱弱像个娘们,以后怎么震得住你爹的兵。”
李若卿纠结道:“天天说肚子里的是儿子,万一是姑娘怎么办?”
如今风气豁达,虽说不是上古时的男尊女卑,但多多少少有些重男轻女,尤其是世家门阀中,生儿子和生女儿的待遇,天壤之别。
张燕云闭起双眸,掐指一通乱算,“我问过老天爷,他老人家梦里给我托过话,肚子里就是儿子,没错,要是敢糊弄老张,我就下令给十八骑,日夜不休骂他。”
“胡闹。”
李若卿轻嗔道:“你我不过是凡夫俗子,对天地要有敬畏之心,即便不信,那也不能开骂,万一报应降到孩子身上,咱们追悔莫及。”
“他敢!”
张燕云怒目冲天,威势攀升,“敢对我儿子玩阴的,看我捅不捅烂你个狗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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