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外的大榕树下,坐着一个小乞丐。
前来听课的学子们进进出出,不免看了一眼,乞丐年纪小,看着有些可怜。
但没人上前询问,毕竟可怜归可怜,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拿不出多余的积蓄帮助对方。
顾盼盯着那些穿着干净的书生,脏兮兮的小脸透着一丝妒忌。
他本是曜城一户商户人家,父亲卖布为生,母亲虽见识短驳,却也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从不让父亲为后宅担忧。
可是,战争波及到曜城,顾盼和家人逃难时,失去了联系,才不得不沦为乞丐。
他收回目光,盯着受伤的右脚,本想有机会见见先生,求他可怜带自己去治病,哪知道守了多日,别说先生的面了,连个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骗子……
通通都是骗子……
顾盼是听了别的乞丐说这里有个先生,生性善良,不但自己出钱办了私塾,还经常收留贫困农户的孩子读书。
他听到这个消息,才跋山涉水跑过来,为得便是求先生收留。
可现在眼下瞧着,这个所谓的先生,和那些冷酷无情的人没有区别,连书院的仆人也不待见他。
这哪里是乐善好施,分明是虚假行善。
书院里,黎木专门聘请了教书先生,每人都有自己的课要上,黎木身为院长事情不多。
阿南端着吃食进来,见先生靠在椅子上看书,心下感慨,好久没有看到先生这样放松了。
“先生,吃饭了。”
“好。”
黎木放下书本,伸了个懒腰。
书院里的饭菜以清淡为主,大家吃什么黎木就吃什么。
黎木吃了几口问阿南:“那乞丐可还在?”
阿南一听到先生问这个消息,就面露难色。
“还在。”
他怕先生对那小乞丐心生不忍,赶紧补充道:“看着是个瘸子,别的乞丐都走了,就他还守在书院门口,瞧着也不像个老实人。”
黎木想起了一些记忆。
周目一里,顾盼右脚也受了伤,是逃难的时候被人踹伤的。
黎木收留他时,请了镇上最好的大夫,给他治腿,疗养了一个月后就痊愈了。
只是腿上留了疤痕,看着略有些恐怖。
没想到他腿上的伤,最后却成了自己虐待他的证据。
黎木淡淡冷笑,只觉得讽刺至极。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顾盼这个人心思歹毒,还总喜欢在他面前扮可怜,实际上背地里趾高气昂,对书院的其他学生捧高踩低。
见着有钱的学子,打着黎木的名声使劲巴结对方,碰到寒门学子,或出身不好的,便觉得自己高他一等。
那时,黎木不是没有听别人反映过顾盼心性不好。
只是那时候他太想攻略好顾盼,选择性的忽略了他的问题,认为只要自己付出了真心,顾盼就能感受到他的善意。
可世界上总有一种白眼狼,他觉得这些理所应当。
他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是温庆教会了他如何爱自己,即使如今他已不在,黎木也不会忘记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刚吃完饭,另一个仆人匆忙跑过来。
“先生,门口有个乞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竟然跪在霍家少爷的马车前,求他们收留!”
黎木起身,眉头微微扬起,他倒要看看这一次,顾盼能整出什么妖蛾子。
“去看看。”
仆人赶紧带路,阿南也顾不得收拾桌子上的碗筷,跟在先生身后。
书院大门是棕红色的木门,牌匾上刻着清秀的字。
在云墨小镇,有一户大户人家,是从京城搬过来的。
去年霍家发现学堂开的不错,便把他们的小儿子霍玉明送到黎木这里来读书。
霍家富裕,每日都有马车接送,顾盼估计是看上了他家的财富,决定瞎猫碰一碰死耗子,看看能不能得点好处。
这时外面吵吵闹闹,黎木身着一身紫色云缎锦衣,一双乌黑的眼眸透着贵气。
自他出来,围观的学子们如摩西分海,让出一条宽敞的路来。
小乞丐还跪在地上,死死的扒着霍玉明的裤子。
他的随身小厮怎么也拉不开,气的想打人又碍于在书院面前,这么多人看着没敢发作。
“你这个肮脏的东西,快点放开我家少爷!”
霍玉明脸色漆黑,看着自己上好的衣服被乞丐弄花,险些气晕过去。
黎木走上前来,吩咐两个仆人将乞丐拉开,给霍玉明赔不是。
“门生见过先生。”
霍玉明纵然身份高贵,可黎木也在书院上课,高低是他的先生得用尊称。
“让你受惊了。”
霍玉明摇头,瞥向小乞丐的眼神透着杀气。
“都是这等不长眼的人,先生莫要自责,近日来战乱频发,镇上多了些难民,门生听说先生还在给他们发馒头,可见先生心中大义。”
拍马屁的话黎木听的多了,并没多少感触。
他让门生们先进去,留下仆人押着顾盼。
小乞丐是第一次看到书院的先生,一时间看直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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