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周寂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
刚结婚的那段时间,周寂对她没有多深的感情,但也不讨厌她,至少不讨厌那张脸。
那时候工作很忙,集团刚开始在海外市场的业务,他又大刀阔斧的开除了不少人,刚刚清理门户,能用得上手的心腹自然是不多的。
因而他有几个月的时间都不在国内。
正好是她怀孕的那段时间。
她那时候胆子还有点小,哪怕有怨气也不太敢说,不敢在他面前抱怨,只是在家里,偶尔也会像个小孩子发脾气似的,生着闷气不怎么想吃东西,摔筷子。
幼稚的要命。
周家的人,不说每个都很有出息。
但起码都是很重规矩的人,没有她这样的,因为他的父亲和母亲都不是很喜欢她,也不喜欢她这样动不动就发脾气的做派,可她毕竟怀着孕。
因而家里也没有人敢说她什么。
周寂派了人去接她,让她搬去别墅,这样也好过整日面对不喜欢的人。
可她却不肯,固执的要住在老宅。
周寂回国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那样瘦的人,肚子微微隆起,看着就有些触目惊心。
她孕期的那段时间,是他和她难得比较静谧的一段时光。
像许多普通夫妻那样。
她肚子里的孩子倒是很听话,她也没有孕吐,夜里睡觉也极少抽筋,没让她吃多少苦头。
周寂从未想过,她会不喜欢这个孩子。
孩子生下来之后,他不可能同之前那般日日夜夜都在她的身边,堆积的工作,都等着他去处理。
一开始那两年,她对孩子的不喜欢也只是表现的很冷淡。
哭了就叫别人来管,饿了就叫别人来喂,不太想抱孩子,觉得长得也不大好看。
这些都没什么。
几年后才开始变本加厉。
似乎不能再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自己反而变得更像个小孩儿,总是和这个更小的孩子置气。
闹脾气。
幼稚的本性倒是没有变过。
周寂不得已只能将两人分开,她似乎正常了、也开心了一段时日,但时间也不长。
柜子里常有她半途而废用羊毛线织的小衣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织完的,没送出去的,都填满了整个抽屉。
于是。
周寂也从这些细枝末节里窥探到了她的心意。
她并不是不爱他们的孩子的,只是不会表达,她生病了。
以前没有看出来。
知道以后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除了好好照顾她,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周寂经常会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发呆,望着这张脸总会觉得熟悉又陌生,总会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想不起来了似的,哪怕他很用力的去回忆,脑海中还是空茫茫的一片。
后来他也就不去想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接着一年,平静、顺遂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周寂不太喜欢让她出去抛头露面,这种“抛头露面”仅限于一些不必要的宴会。
周寂带她去过一次,可能是日日相对,以至于他都忘记了她长得真的很漂亮。
漂亮的站在人群中,旁人根本不会注意到别人。
那些男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让他觉得不舒服。
可她还是只知道笑,傻乎乎的笑,很开心的笑。
周寂不是没有被人喜欢过,但是从来没有被她这样浓烈的、仿佛全部的爱都给了他这样的喜欢着。
他没有同等的爱来回报她。
也开始怀疑她是真的爱他吗?会不会换成另外随便的什么人都可以?只要身份上是她的丈夫。
这种念头,尽管一闪而过,也是根深深扎在他心里的刺。
周寂从来没有把心里这些念头说出来过,他本就是个情绪内敛的人,什么事都往心里藏。
他总是沉默。
总是什么都不说。
总是以为他和她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能这样相敬如宾、相爱又没有那么相爱的度过一生。
她时常问他,爱不爱她。
真的不爱吗?
真的不喜欢吗?
不喜欢的话为什么最开始在父母极力反对这场婚姻的时候,他执意带着人去领了证。
周寂忽然想起来,很多年以前,他大概还在读书的那年,那个炎热的夏天,头顶的太阳暴晒。
京大刚刚开学不久。
那时候他已经是大四,没什么课,毕业论文已经提前定稿,他也不需要再到学校里去。
只是那天。
他偏偏就是回去了,他和傅擎年和顾陈两个人经过操场,跑道上是顶着烈日在军训的大二学生。
京大每年,都是大二才军训。
绕过操场,走了条小道。
树荫遮蔽,阳光投落斑驳的树影。几声蝉鸣在这安静的夏日显得有些聒噪。
顾陈忽然诶了声,似乎发现了什么,手往那边的树荫下指了指:“那儿是不是有个人?”
傅擎年扫了眼,貌似是看见了趴在石桌上的人,身上薄薄的绿色迷彩服几乎和树叶的影子融为一体,不仔细看的确发现不了那边还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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