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家,你进来坐,我给你倒水。”秦明月家的房子看着和别人家的没什么不同,但进去就知道,大约是家境略有些不太好的,房子里面的家具少的可怜,正堂屋子里也就一个桌子三四把椅子,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了。
秦明月去厨房拎了水壶,夏知秋就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
“你们村的人都不愿意出去打工吗?那个牌坊不让寡妇出去,也不让小夫妻一起出去的吗?”夏知秋疑惑的问道,秦明月点头:“只能出去一两天,时间太长了就不行,身体容易生病。”
“你们村的人都喜欢牌坊吗?”夏知秋端茶碗,估计是家里没茶杯,所以秦明月拿出来装水的都是吃饭用的碗,虽然洗刷的干净,但夏知秋鼻子灵敏,还是能闻见上面的饭菜味道,大约是用来捣蒜泥了?
“还好吧,只要不出去就都是好好的。”秦明月笑着说道,见夏知秋不喝水,就忍不住抿了抿唇。夏知秋察觉到她的视线,忙抿了一口:“我其实是刚在村长家吃了饭才出来的,肚子有些撑得慌,所以不太渴,你放了白糖?”
“嗯,还是我爸上个月去镇子上买的呢。”秦明月笑着说道,又进屋去找衣服:“你看看喜欢什么样式的,这两件是新的,我都还没上身过,我自己做的,打算等过两天凉快了穿的。”
一件水红色,一件儿天蓝色,夏知秋点了天蓝色的:“这件,我喜欢素一点儿的颜色。”
和秦明月说了半天的话,看着快六点了,夏知秋就起身告辞了。村长一家正等着夏知秋呢,见她进来,村长忙笑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晚饭?”
“不用了,中午吃的多,晚上就不用吃了。”夏知秋笑着说道,村长也不勉强,等到七八点,村子里就逐渐开始有人上门了,一开始来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后来就是秦大海那样年纪的。
夏知秋也知道,应该都是来找自己的,也就没躲开,只笑着坐在一边,等着他们自己开口。
“大师啊,你说我们村子里男人都短命的事情,这个能解决不?是不是因为那个牌坊的事情,所有我们村的男人都活不长久啊?”
“那个牌坊,咱们能拆掉吗?是不是拆掉了就会没事儿的?”
“那不能拆,那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要是拆掉了,咱们村的寡妇不就都能随便改嫁了吗?”
“三叔公,新社会了,寡妇改嫁是正常事儿,不能再和以前一样看了。”
“新社会怎么了?新社会还管寡妇改不改嫁的事儿?既然是嫁到了咱们秦家,就是咱们秦家的女人了,这死了男人,也该是为男人守着,生是咱们秦家的人,死了还是咱们秦家的鬼!”
“这改嫁的事儿,还得多多考虑才行,要是没孩子还好说,有孩子的话怎么办?让带着咱们秦家的孩子改嫁?”
夏知秋都还没开口呢,这群人就自己开始争论起来了。以村长为代表的人是只想解决男人短命的事儿,哪怕需要挖掉牌坊也赞成,以三叔公为代表的人则是不赞同挖掉牌坊,一方面是祖宗留下的荣耀,一方面是不能丢掉族里的规矩。以秦大海为达标的人则是只想着改革开放,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该能到外面去赚钱,将他们村子给发展成万元村。
三方你来我往,各自觉得自己有道理,非得要说服别人,吵吵嚷嚷,一个小时都没见他们讨论出什么来。夏知秋听的有些犯困,借口看看屋子里闷得慌,就又抱着夏小九出来了。
村长媳妇儿不在家,院子大门开着,夏知秋想了一下,就出了大门。隐隐约约听见不远处有说话声,她半点儿没有非礼勿听的道德观念,只管抱着夏小九凑过去。
就听是几个女人在聊天,凑巧了,说的也是牌坊的事情。
村长媳妇儿也在其中,她将夏知秋的来头给说了一下,甚至连村长他们在里面讨论的事情也给提出来了。几个女人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发表自己的观点。
“我觉得牌坊不能挖,牌坊是保护咱们女人的,虽说每次祈祷要付出代价,但是有牌坊在,谁家男人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啊,我娘家那边,隔一条街有个男人,将媳妇儿都活活打死了,也没个人出来整治一下,那男的也就坐了两三年牢房,出来了不照样娶媳妇儿吗?”
“我倒觉得挖了也行,挖了咱们也就能出门了,新国家了,要是男人对咱们女人不好,咱们就到外面自己去找工作赚钱,自己赚钱自己花,活的更潇洒。”
夏知秋嘴角抽了抽,这会儿她倒是觉得夏花说的有几分道理了,这事儿,她还真不好插手。存在即有道理,这牌坊精的存在有好处也有坏处,就像是夏花说的,享受了她的好处,那付出点儿代价也是应该的。
嫁到这村子里来的女人事先难道就没有打听过这村子里的规矩吗?肯定是有的,既然知道这规矩还嫁进来了,那自然也应该承担这后果啊。
只是这男人短命的事儿,她还真有些犹豫。阴盛阳衰,长此以往,真的会出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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