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视屏幕上有一个未知号码在闪烁,技术人员将对方发来的视频邀请投影在了墙面,整个画面模糊成一团,只能隐约看到影影绰绰的鬼影。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唐凤梧身上,似是要等待他亲口下这个决断。
“接受。”冰雪一般的嗓音给在座的所有人打下了一记强心剂。
咔哒——
按下接听,白墙上的画面开始有了变化。
视频被古老的加载画面盘踞了一段时间,前两秒的雪花噪点里还能隐约听到海浪拍岸的节拍,空气中都透露着诡异的氛围。
画面出现的一瞬间,距离最近的特工捂着嘴吞回那声失声尖叫——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了众人眼前,皮肉被利器划得皮开肉绽,右眼眼窝镶着半枚眼睛碎片,正熠熠闪着光。
还未等众人消化这个血肉横飞的恐怖画面,下一秒,视线内又被一张俊美无俦的美人面给取代,房间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高清镜头下,Venus含笑的凤眼唇角仿佛蒙上了一层光晕,阳光洒在肌肤上泛着珍珠贝母的光泽,他似是忽然凑近镜头,唐凤梧指甲下意识掐住柔软的指腹,他看见一个黝黑的镜头和方才那位“失踪人口”正倒映在微生商琥珀色的瞳孔里。
很诡谲,就像一片残垣断壁上长出了新芽,分明是万象复苏的峥嵘之景,谁都倾心于新生,谁又都知道这株新芽是这片荒原衰败之根由。
“hi!检察长~”
那是一声轻快的声音,却无形中给所有人带来不小的震慑。
“听说检察长正在调查上个月失踪的海关关长切尔曼?”Venus嘴角咧开笑意,雪白的犬齿泛着冷光:“瞧,我帮你找到啦!”
视频与电话之间的声音有零点几秒的误差,在空荡的书房里重合成了一段诡异的二重奏。
画面又一次切回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切尔曼喉咙嘶哑不成声,只能看得出一双充血的赤目中明晃晃印着惧色。
书房里响起压抑的惊呼。
唐凤梧从走上这条道路便全然倾心于名望,说早熟似乎并不算精准,但自从坐上主审法官这个位置之后便深谙其中道理,这是一个成王败寇的黑暗森林,所以从不会心慈手软,下作的手段也不少,步步为营,运筹阴诡,却从来没见过Venus这么无法无天的角色。
他狂妄轻佻,分明将所有卑劣都袒露于形,偏偏又能收获如此规模的拥趸。
“蓄谋绑架联邦杀人未遂,且你绑架的人还是联邦政府官员,罪加一等,Venus,你犯了这样的滔天大错竟然还敢出言挑衅,是否太狂妄了些?”
“啊?……杀人未遂?说的是我吗?可是我真的没有这么做,不信你问他。”音质被逐渐模糊,Venus的声音朦胧得不太真切,看着他正顶着一脸无辜的表情,残忍地撕扯着切尔曼的头发仿佛逼他就范,唐凤梧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聂云峦神色肃穆地上前站到他旁边,手扣上了办公椅的椅背,浮现出骇人的青筋。书房里唯二仍具有理性的目光沉默地看着同一个惨烈的画面。
然而画外音却依旧天真又残忍地拖着长音,仿佛从地狱传来的鬼魅呢语:“审判长,让我看看你嘛,我前几天看你精神不太好,是不是工作太累,所以才自告奋勇帮你找人的。
……
嗯……还不理我,我可是想你想到夜不能寐,满枕叹息,我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就变得好奇怪,我们见一面好不好?我在海纳市等你,你来了,我就把他交给你。”
微生商那张脸此刻又出现在了投影中,美得天妒人怨,一双凤眼耷拉着,我见犹怜。
聂云峦相信美人和宗教对一个人的信仰具有同等的影响力,否则身为神父的拉尔夫为什么会为梅吉感到困扰挣扎,海伦像又为何被十字军东征的战斧劈毁——那是凡人对神明造物的恐惧,是平庸者对完美的暴力解构。
美即宗教,美是诅咒的开端。
以至于画面归于漆黑一片,所有人的视线难以聚焦,如梦初醒般惶惶然。
“通知特勤组,”唐凤梧的声音像冰锥刺入雪地,残忍地打碎了聂云峦的臆想:“封锁海纳市所有港口,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剩下的两人给我找出来!”
聂云峦的理智被拉回,唐凤梧冷峻的面容出现在余光里,仿佛从来不会被这些虚浮的东西所动摇,检察长永远冷静,永远理智,让他无地自容。
聂云峦带来的人动作很快,特工小组的队长阿列克谢和副队长塔莎乘着直升机往两百公里以外的海纳市而去。
“他是不是疯了?!”伊莎贝拉被刚才那一幕冲击得有些精神恍惚,她抓狂地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把柄送到我们手里?!他该不会是爱上你了吧?!”
这显然就是伊莎贝拉神志不清之言,但唐凤梧却有些不合时宜地沉默了一会儿,转头问技术人员:“视频记录下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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