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川眯起眼睛,碧绿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缩成一条细线:“又是你?”
季清鸢装作慌乱地拢了拢湿透的衣衫,实则不着痕迹地检查面具是否贴合:“大人说过,若妖王要在瀛洲玉雨池沐浴,奴便要随时在此处候着…..”
她故意低下头,露出白皙的后颈——这是妖族表示臣服的动作,也是以前的她从未做过的姿态。
岑川没有回应。可怕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季清鸢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如刀般刮过她全身。
“抬头。”他忽然命令道。
季清鸢顺从地抬头,对上那双碧瞳。近距离看,她才发现岑川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许久未曾好好休息。这个发现让她心头莫名一揪。
“谁派你来的?”岑川冷声问。
季清鸢沉默,她也不知道她随手抓的妖怪的头儿是谁,叫什么名字。
“说话。”岑川突然伸手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疼出眼泪,“十八山外有结界,凭你这种小妖,根本不该闯过。”
季清鸢暗叫不好。
情急之下,她心一横,突然伸手环住岑川的脖子,整个人贴了上去:“妖王大人好凶啊...小妖不过是仰慕您已久..…”
她能感觉到岑川的身体瞬间僵硬,这让她心中升起一丝奇异的笑意。
五百年前,若是她这样主动投怀送抱,这狐狸早就耳朵通红地跳开了。
果然,岑川猛地推开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怒火取代:“放肆!”
季清鸢借势跌坐在池边,故意让衣衫滑落肩头:“妖王大人不喜欢这样吗?那...这样呢?”
她轻轻舔了舔嘴唇,手指慢慢地扫过岑川的手背,像一只慵懒勾人的猫儿。
岑川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眼神也变得多了几分迷惘,似乎是很轻的一句呢喃:“为什么…像她……”
明明她们两个人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看不出一点相似…但为什么他看见这个粗鄙无礼的小妖还是会想起他心心念念的阿姐?
季清鸢心头一跳:“哦?是谁这么荣幸,能让妖王大人记住?”
岑川回神,见她神情轻佻,胸腔中怒火更甚。
这种放荡不堪的小妖怪……怎么配与阿姐相提并论?
他真是疯了,才会这样辱没他的阿姐!
“你不配问!”岑川的声音冷得像冰。
季清鸢强忍住颤抖。
她知道岑川说的是她,或者说,是"死"去的那个季清鸢。五百年过去,他竟还记着她这般短暂停留的人吗?
“那真是太不幸了。”她假意叹息,手指却悄悄摸向藏在发间的传送符,“不过小妖保证,我一定会比那个让妖王大人难忘的人更让妖王大人满意...”
话音未落,岑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好像是揪住了什么一样:“你的脉搏跳得很快。在害怕什么?”
季清鸢暗骂这狐狸的敏锐。
她正欲辩解,忽然感觉脸颊边缘一阵奇异的松荡感——人皮面具因为池水浸泡太久,开始松动了!
岑川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异常。他眼神一厉,另一只手猛地袭向她的脸:“这是什么?”
“不要!”季清鸢本能地偏头躲避,却已经晚了。
“嘶啦”一声,人皮面具被整个撕下。洞口刮进来的夜风突然变得刺骨,季清鸢感到自己的真实面容暴露在瀛洲玉雨池倒映的水波上,也暴露在岑川骤然收缩的瞳孔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岑川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狂喜再到暴怒,最后定格在一种可怕的平静上:“季、清、鸢。”
三个字,像三把刀插进季清鸢的心脏。
五百年了,他叫她的方式一点都没变,只是这次带着刻骨的难言的情愫。
“你认错人了。”季清鸢强作镇定,“季清鸢是谁?我从未听说过..."
“住口!”岑川突然暴喝,周身爆发出恐怖的妖力波动,瀛洲玉雨池的水被震得冲天而起,“五百年了...五百年!你竟敢...竟敢...”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碧瞳中泛起血色:“你既然活着……为何不来找我……为何不与我相认……”
看着他痴狂地寻她五百年,看着他疯魔地想为她报仇去挑衅魔族……
为何……为何活着却不与他相认,为何与他面对面却不肯承认?
连摸一摸他的头都不肯了。
季清鸢从未见过这样的岑川。五百年前分别时,他还是个略带幽怨和委屈的少年。而现在,他像个被彻底击垮的普通人,连妖力都在失控地外泄。
“岑川,你冷静一点...”她下意识叫出他的名字,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错误。
“冷静?”岑川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季清鸢毛骨悚然,“好啊,本王会很‘冷静’地听你解释。比如,为什么要假死?为什么现在又回来?还有...”
他的目光扫过她湿透的衣衫,“是谁帮你混入妖界的?你为什么要扮作一个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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