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讲了周围的情况,一个成年劳动力能赚到多少银钱,寻常百姓要如何在京城生存等等……
而韩时安一开口,就讲到了京城之外。
韩时安说京中无贫者,他的主要逻辑是,京城之外的百姓日子更难,以此对比,京中这般日子已经算不得贫困了!
只是韩时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露出自己的目的。
他不着急讲京城之外的事情,他开口第一件事便问起了何为‘贫者’。
以此为开局,他能够被人攻击的地方可太多了!
就像是刚才,许许多多的人高声补充着对韩时安的声讨。
有人过分的,甚至影射韩时安自己一个吃软饭的,从来不缺钱花,怎么可能看到别人的困顿。
有人觉得痛快,有人觉得过分。
只有徐梦居总觉得,韩时安一直没有往关键的地方引导。
韩时安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雅间的方向。
直到这会儿听见了宋铭禄熟悉的脚步声,这才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刘临轩跟人吵到了激动处,没有发现韩时安的不对劲。
等到这一轮辩论结束时,韩时安才重新开口。
他一开口,刘临轩眼睛瞬间一亮。
比之徐梦居的仓促,韩时安和刘临轩都是精心准备过一整天的。
“天下之大,人不可量,所谓贫者,当于富者言,如黑白,如大小,如贫富……”
“诸位只道京中贫者众多,所对比,不过权贵富绅,居豪宅,坐马车,食精细,穿绫罗。”
“却不见,京城之外百姓居何所,食何物,穿何衣!”
“谈及赚钱之法。”
“京中帮工者,万数之多,日三百,一青壮便可供养三四孩童衣食住行,若久居于此,削减支出,亦可稍作存蓄,留待后用。”
“可京城之外,非交通要道,所处县府,帮工一日百文为最多,寻常人不过三五十文,更少者,一日忙碌只能换来连皮带糠粗粮三斤,此番活计,亦是难寻,非等闲熟人不可……”
韩时安开始一一列举自己曾过之处,从周围物价谈到土地税收。
“……”
“此地之处,佃农最为艰辛,忙一岁,税半,地主三成,只留两成家用,年过便已青黄不接,饿时土饼,常有孩童因后不利熬死家中。”
“自家田地倒是能多些出息,可抛开地主所收,除去朝廷所收人头税入城税等等,还有净面税,草鞋税,车马税,麻衣税,葛布税……层层税收,每到税收之际,税官赶车架马,破门清点,粮食够的拉粮食,粮食不够拉家眷。”
“商人过路不敢停留,周遭帮工为生计难,拉帮结派,拦路逞凶。”
“诸位,可曾见过……”
宋铭禄听着这些话,脸色格外难看。
而这时,徐梦居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想法。
重新说起了京中百姓之难。
他已经敏锐的感受到了韩时安的逻辑,如果放任对方继续下去,自己拿着最有力的方向,却是必输不已。
从怜惜他人苦难的悲痛中挣脱,这一场辩论并没有停止。
“韩兄所说或许为真,可以此判定京中生活好过,有失偏颇!”
“……”
京中的贫者就真的好过吗?
没错,确实赚的多,可开销到底有多大呢!?
徐梦居一瞬间从之前浮皮潦草的话,渗透到了京中百姓的生活。
他在京城住了太久,对京城了解的很深刻,言之有物,让局面霎时间从韩时安一边倒的强势之中,变成了来回拉扯。
但紧跟着,他就被刘临轩的苦力生涯打倒在一边。
而这时候,徐梦居才发现,韩时安的底牌似乎还有更多。
层层深入,层层递进。
先是从从宏观上的数字入手,延伸出朝廷政策对百姓的影响,上行下达的失误。
再是说道百姓艰难,把数字变成无数活生生的人,以生老病死唤起旁人兔死狐悲感同身受的情绪。
最后落入到个人,用刘临轩当苦力的辛苦,说到了每一个人的苦难,苦难相互对比,京中的日子已经好过太多!
不过,有了徐梦居的这一次力挽狂澜,不少人已经回神。
那些阴阳怪气的声音彻底消失,所有人都沉浸到了辩题之中。
抛开比谁更惨不提,有人重新回到了最初的节奏,不能只比凄惨,什么地方都有富贵的人,有贫困的人。
有人重新引入权贵的对比,这一次也更加深入,京城权贵的奢华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引得许多未曾见过的学子连连震惊。
宋铭禄在雅间之中手指微微颤抖,说不明白是激动的,还是什么。
皇帝依旧稳的一匹,坐在那摩挲着自己的手串,很是悠闲地样子。
眼见着场下局面又有变化,韩时安和刘临轩在无数口水之中仿佛即将淹没。
但下一刻,两人再度开口,节奏瞬间又被拉扯回来。
京城之中的权贵是真的权贵,可京城之中的权贵再不讲道理也得顾及一下天子脚下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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