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这个愣头青,张嘴就说,不懂就问。
他显然还是习惯了押解官比流放犯高人一等,甚至不把流放犯当人的心态。
“哦?秦官爷伤得这么重,我虽然把他命拉回来了,但想必你们依旧不放心,已经派了人去请郎中了吧。”
方舟舟冷冷一哂,根本就不惯着曲明。
“既然请了郎中,又与我何干?更何况,你们一个个都有手有脚的,你们不伺候秦虹,却还惦记起我来了?我是你家丫鬟么?我吃你家大米了么?”
这也是她的态度。
她救人是出于道义,但她不上赶着巴结谁。寡妇门前是非多,方家满门女眷,她不想给自家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想让她一个小姑娘去伺候人,想啥呢。吃屁去吧。
“滚,滚,滚。曲明,你可真是我哥,你是我大爷!我也是服了你了,问张开嘴就得罪人。头儿哪里离不开人,你赶紧去看看去。滚!”
田老二满脸生无可恋,他是又尴尬又恼火。
秦虹虽然醒来,但身体僵硬,不能动弹。方舟舟明白那是蛇毒麻痹的后遗症,过个三五七天就能自动恢复,可他不知道啊。
田老二尴尬的是,他不放心方舟舟的医术,的确已经差人去请郎中了,这点心思被人家小姑娘一下子猜中了,他觉着不好意思;
而他恼火的自己的这个兄弟,也太实心眼,曲明怎么怎么啥话都敢说。不管人家姑娘现在是不是个流放犯,她救了秦头命,你踏马敬着点又怎么了。
“方姑娘,您别介意,曲明就是个愣小子,他没有恶意,回头我就收拾他。”
田老二又是好话不值钱,一筐一筐地赔不是。
“没关系,我不介意。”
方舟舟虽然脸色不虞,但她也知道以自家此时的身份,没有冲官差摆脸子的道理。
“那好,方姑娘,您先歇着。秦头身体不适,队伍行进暂停两日。您要想采药挖野菜什么的,尽管去,我田老二给你作保,别走太远就行。”
显然,这是田老二根据方家情况给开的方便门。
他知道方博文是个闲不住不好管的,更知道方家手上没钱,就算后面到了县城,也不能像别人家那样拿出钱来买点生活用品。
他不能给方家钱财,但方家自行挖点野菜野草什么的,他也不拦着。
“田兄,这不合适吧。”
辛副队在一边出声,提出了异议。
“有啥不合适的,我说合适就合适。秦队哪里,我自会去交待。”
田老二大手一挥,带着官兵们扭头就走了。
一丝阴霾从辛副队的脸上一闪而过。
田老二已经转身没有觉察,但方舟舟却是敏感的捕捉到了。
她看着辛副队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妹,看什么呢?”
四嫂过来喊方舟舟吃饭。
“没什么。”
方舟舟若无其事地收回心神。
以她无数次从危险的任务里穿梭的经验,她从这个姓辛的人身上捕捉到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杀气。也不知这杀意是对向谁。
“小妹,你可真厉害。大嫂还说我嘴皮子厉害,我觉着你才是咱们家嘴上功夫了得的那个人呢。你一开口,句句话都在理上,四嫂好佩服你。”
四嫂亲昵地挽起了方舟舟的胳膊,拉着她向老夫人和大嫂那里走去。
流放第三天,方家终于吃上了白面火烧。人人有份。
因为白面火烧价格昂贵,崔家孙家和李家虽然都买了白面火烧,但基本上都是家中男人和男孩子们吃,女人们根本就捞不着。
淳于家更是只有淳于羊能吃的上。
孙家的孙小曼是个特例。
她能在整个流放队的女人们都吃不上白面火烧的时候,独独吃上白面火烧,她一直觉着她高出其他所有女人一等。
现在,这个局面被方家女人打破,优越感没有了。她恶狠狠地盯着方家的方向,眼睛里恨不能能冒出火来。
四嫂嘴里大口咬着白面火烧,脸上得意洋洋的神色掩盖都掩盖不住。
“四嫂,那孙小曼为什么死瞪着你,像要吃了你一样?”
这白面的火烧比黑面火烧要好很多,煊软,有嚼劲。关键是田老二懂事,一下子拿了十几个过来,就算是饭量大的二嫂,也能吃饱了。
方舟舟心里也是有小欢喜的,她用胳膊碰四嫂,冲着孙家的方向努努嘴。
“嗯,我和她不对付… …”
四嫂大口大口嚼白面火烧的样子,本来就是故意做给孙小曼看的。听见方舟舟询问,脸上闪过一点恼火的尴尬,嘴里含糊着应了一声。
“小妹,你忘了么,那孙小曼之前巴着你四嫂来咱们府上作客,说什么仰慕你四哥,上赶着给你四哥做妾,被你四嫂赶了出去… …”
大嫂嘴角带着笑,不疾不徐给方舟舟解了疑惑。
“嗯,是我识人不明。前几年她爹走我家门路,她嫡母带了他们姊妹来我家走动。我可怜她一个庶女,被她嫡姐欺负,就经常护着她点,拿她当闺蜜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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