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时候重新看一次，老样子也有新模样，当然，村上不是这种情况。来的时候怎样，回的时候怎样，除了日影正中，其余都一样。小五儿先行了一步，看得村口与柳翠儿此时见到的也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是日影，其余都一样，连空寂都一样。有点像学堂里老先生审问时一片静悄悄的样子。

柳翠儿的想法却与小五儿不相跟，村口只是静悄悄的样子，完全是等待后面的柳含絮近前，看到底是什么事情或奇遇把柳含絮给牵绊在廊桥里了。廊桥里素日里都方方正正、安安静静的，这日却出奇的空旷，把柳含絮都自觉地引到廊桥里读书了。有些新奇的事情才好，这样村口就不是往常的静模样了，日出即作，日落则息，周而复始，昨夜今朝，若没有更新奇的事情引着，柳含絮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就让村上望着去廊桥里读书了。

柳翠儿只管紧赶着回村，柳含絮去廊桥里读书与此时的村口并没有什么相干，担着的筐子倒是很有些分量，停一会就耽误上一刻，不是村上的作息了。柳含絮愿意去哪读、怎样读、上不上心都和村上的作息没多大干系。柳翠儿的心底也和流水的浅底一般，不往深处想。就是往深处想，也容易搅浑了浅底，透不过亮来。时明时暗、时隐时约的，不是时刻惦念着的事情。

若不是刚才流水里的事情被柳翠儿觉察了，柳翠儿可能还会在流水边忙碌片刻，这时匆匆的赶回来，也是与柳含絮拉开段距离，毕竟这次村上望着的是柳含絮去廊桥里读书的事情，不是流水里的影迹。廊桥里方方正正的，既能够望得到，也能够闻得见，虚堂习听，空谷传音，村上也正虚位以待，看当事的东道主是怎样当的。

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村上就是望见了，也不会在意，小五儿先回村，村口就是一片空寂，柳翠儿后跟着，村口也仍是一片空寂，没有表情的丝毫变化，也没有戏剧性的效果，没有妥贴的对话，没有斑斓的布景。若是舞台剧，这样就显得有些寒酸了。可是这时节，谁会在村口上演舞台剧或别的什么呢？只能等柳含絮回来，细细端详些态度表情，看是不是和村上望着的廊桥里的故事相一致。

要不春风三言两拍也过，林响一时二刻也过，都一样喧哗而去，不是廊桥里的空谷传音、虚堂习听，是夹杂了许许多多猜疑幻想的混响，不是那么真实亲切、贴近感人的，都很有些距离，看起来近，听起来远。廊桥里看起来挺远，听起来却亲近，真怪。

柳翠儿和小五儿的心思也挺怪的，整日里都在村上忙碌着，形影相称、步调相仿，日出即作，日落则息，周而复始，昨夜今朝，看起来挺近，想起来却远。柳含絮出村口到廊桥里很近便，只几步路的功夫，出廊桥回村口却很绕了不少功夫，看起来仍然近便，走起来却远了。村上有些事不是浅底里的鱼游，谁都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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