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旅馆的吊扇吱呀作响,扇叶上积了层灰,转起来像台老旧的拖拉机。
张发贵光着膀子坐在发黄的床单上,红花油刺鼻的气味混着汗臭在房间里弥漫。
他每擦一下伤口就"嘶"地倒吸一口凉气,蒜头鼻上挂满汗珠。
"冯强我操你祖宗!"
他对着墙壁怒吼,声音震得窗玻璃嗡嗡响.
"让老子去惹那个变态!"
右肩的伤口又渗出血丝——那是林家豪用破酒瓶扎的,伤口边缘还沾着玻璃碴。
他想起林家豪打人时的样子就浑身发冷。
那小白脸刚开始还文质彬彬的,打着打着眼睛就发亮,嘴角咧到耳根,活像他屠宰场里那些见血就兴奋的疯狗。
最可怕的是那双手,看着细皮嫩肉的,打起人来跟铁钳似的,到现在他肋骨还疼得喘不上气。
"还有冯瑶那个贱货!"
张发贵把红花油瓶子砸向墙壁,塑料瓶弹回来滚到床底。
要不是这娘们逃婚,他能在镇上被人笑话?
要不是她勾搭林家豪,自己能挨这顿揍?
他摸到后脑勺的大包,疼得龇牙咧嘴。
这趟阳东市来得真他妈晦气!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咒骂。
"谁呀?!"张发贵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
"大哥要加热水吗?"门外传来个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
"大热天的加什么热水?滚!"他抓起拖鞋砸向门板。
门外静了几秒,那个声音又飘进来:"大哥要按摩吗?很舒服的..."
张发贵的脏话卡在喉咙里。
他眯着水泡眼看向门缝,一张粉色小卡片正慢慢滑进来。
卡片上印着个穿黑丝的女人,胸脯快挤出照片了,底下还印着行小字:"好不好,试试就知道。"
他喉咙突然发干。
在镇上杀猪二十年,那些婆娘见他一身猪骚味都躲着走。
上次摸女人手还是相看冯瑶的时候,那娘们连杯茶都没给他倒就跑了...
手指比脑子动得快。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踮着脚走到门前,黄胶鞋踩得地板吱嘎响。
门锁刚"咔嗒"一声转开,一团黑影就扑面而来。
"唔——"
散发着霉味的麻袋套住他脑袋的瞬间,张发贵闻到了淡淡的古龙水味。
他下意识挥拳,却砸在了门框上,指骨咔嚓一声响。
两条铁箍似的手臂从背后勒住他脖子,那股力道让他想起自己平时给肥猪放血的姿势。
"林少怎么说的?是挑手筋,还是割耳朵?"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热气喷在他耳根上。
张发贵浑身僵住了。
这声音他记得——是夜魅酒吧那个叫黑子的打手!
麻袋里的空气突然变得稀薄,他像条离水的鱼一样张大嘴喘息。
"他砸了那么多好酒,林少没要他命就算不错了。"另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给这蠢猪放放血,让他长点记性得了!"
放血?
张发贵两腿一软。
他太清楚这个词了——屠宰场里,猪被吊起来,刀划开喉管,血要流足足五分钟才会断气。
那些猪临死前的眼神,他现在都记得...
"别...别..."他的求饶声闷在麻袋里,自己都听不清。
有人把他面朝下按在床上,床单的霉味直往鼻子里钻。
粗糙的绳子勒进手腕时,他竟想起自己平时捆猪蹄的手法。
"唔!唔唔!"塞进嘴的毛巾带着漂白粉味,呛得他直流眼泪。
突然,右手腕猛地一凉——是金属划过的触感。
"哒——"
第一滴"血"落在脸盆里的声音,清晰得像在他耳边炸开的炮仗。
张发贵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他杀过那么多猪,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躺在案板上。
第二声"哒"响起时,他感觉裤裆一热,尿液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哒——哒——"
声音越来越慢,像是故意折磨他。
张发贵拼命扭动,绳子深深勒进皮肉。
他眼前浮现出林家豪舔着虎口血迹的模样,那个变态现在肯定在酒吧里笑着等他失血而亡的消息!
愤怒、恐惧、后悔像三把刀在他肚子里搅动。
他就不该信冯强的鬼话!
什么林家豪吃软饭,什么小白脸好对付,全他妈是圈套!要是能活着回去...
"哒——"
第六声响起时,张发贵突然不动了。
一种奇怪的平静笼罩了他——就像那些待宰的猪,在挣扎到最后一刻时突然认命的样子。
温热的"血液"顺着小臂流到手肘,痒得像蚂蚁爬。
不知过了多久,门"砰"地被关上。
张发贵像具尸体般瘫在床上,直到确定人真的走了,才拼命用头撞床头柜。
麻袋滑落时,他看见——手腕上根本没有伤口!
只有一只倒挂的矿泉水瓶,瓶盖扎了个小孔,水正一滴一滴落在下方的搪瓷脸盆里。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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