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的脸，虚伪的形象，让小白感觉如此的陌生。

当小白翻到了最后几条动态的时候，童童的回复又传回来了——

“我当然也住过呀！我住过的是二十三号楼，在我的房间刚好能看到月亮，月色很美。希望你在新手宿舍也不要放弃希望，加油赚极乐币哦！”

看到这条回复，小白猛地跳下床，披了件外套，蹑手蹑脚走出了宿舍。

深夜的宿舍区很是安静，大部分轮回者都在沉睡，只有零星几个人在外面晃荡，或许是在为生计发愁。

小白躲过那些零星的路人，找到了二十三号楼。

月光能照亮的那一面，是这栋楼的背面。

小白在野草和灌木之中寻觅。

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丛灌木之中蹲着一个纤瘦的身影。

少女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外貌特征，月光下，她一头雪白的长发格外醒目，洁白的裙角垂在地面上，她正在擦拭白色小皮鞋上的污渍。

一身的白，再配上她的肤色，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幅没有上色的画，格外单薄。

当感受到小白的接近之后，童童抬起了头，望着小白。

她的眼中，充满着陌生和迷茫。

小白被她这种生疏的眼神看的心里“咯噔”一下。

明明她都改变成这样了，她还能一眼认出她。

可妹妹怎么好像不认识她了似的？

她走上前，叫出她曾经专门取给她的绰号：

“小黑羊？”

有一阵子童童皮肤特别黑，小白就给她取了这么个外号，还被她埋怨了好一阵子。

听到这个绰号，方才还一脸戒备的童童，就像是被谁突然打开了情绪的开关，泪珠大颗大颗滚落！

她不敢哭的太大声，她站起来，紧紧攥住了小白的手，用手心的力道来表达自己现在激动的情绪。

小白的手被她捏的通红，她的指甲也嵌进了小白的手背里，看得出她在强忍着激动。

稳了半天，童童用极为压抑的声音说：

“姐姐，我想爸妈了……我好想吃妈做的糖醋排骨。”

能看得出她极力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那双眼睛却被悲伤浸满，让人心疼。

小白不忍心问她都经历了什么委屈。

她轻轻将童童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

“我也会做糖醋排骨啊，我给你做。你在极乐城过的比你姐姐滋润多了，别哭，有什么困难我们慢慢克服。”

“姐姐……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童童抬头看着小白的脸，望着那张脸，她的眼神又出现了初见时的那种迷茫。

她伸出手指，轻轻的摸了一下小白的嘴和鼻子，然后又突然泪如泉涌：

“姐姐，我永远也看不到你真正的样子了，我也看不到糖醋排骨的真正样子，我眼中的世界，都变了。你和爸妈到底长什么样子？我自己又长什么样子？我全都忘记了……”

看到童童哭的语无伦次，小白又心疼，又烦躁，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是谁把你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童童眉头轻蹙，神情有些抗拒：

“在我经历的第三个轮回世界里，有个反派是人偶师，那个世界里他制造了很多人皮娃娃，当他看到我，就说我长得很适合改造成娃娃，他就把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不光改造了我的脸，还对我的大脑做了一个手术，手术之后，我眼中的世界就和正常人眼中的世界不一样了。”

说到这，童童变得有些暴躁：

“我不懂那么多，不知道怎么解释！可以解释成我的眼睛被二次元化了？感觉又不太对……反正，简单地说……姐姐，你在我的眼里，就是一个动画角色。”

因为表达不出自己真实的感受，童童显得很沮丧，很着急，她又努力补充了一些：

“我现在认人，只能通过发型、衣服、声音来辨认，如果换个发型和一套衣服，我就认不太出来了，因为在我看来，大部分人的脸都长得差不多……就像大部分动画的角色，只要换个发型，观众就认不出来了！我说了这么多，你懂那种感觉吗？”

经过童童一次次的补充说明，小白总算是听明白了。

她点点头。

难怪刚才童童会用那么陌生和防备的眼神看着她。

原来童童被改造之后，产生了很严重的认知障碍。

小白很生气，也不甘心：

“就没有办法变回去吗？”

童童摇头：

“不能……那一关为了活下去，我和人偶师立下了契约。他愿意自杀放我通关，而我必须以这副模样生存下去，作为他最完美的‘作品’，活下去。我的卡片是治疗，我出来之后就立马用了，想要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但是没有用……”

说到这，童童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刚才那种绝望无助的表情，在接起电话之后突然消失，童童带着笑容，嗓音甜美，略带撒娇：

“李姐，放心，我在新手宿舍这边……没事儿啦，只是一个粉丝突然提到了新手宿舍，我就突然想来看看……好的好的，我马上就走，在门口等你哦！不要跟公司告密啦，谢谢谢谢~李姐最好了！”

放下电话之后，童童立即向小白伸手，催促：“快卖给我一点东西！我给你点钱。在极乐城里要是没有本钱的话，根本活不下去的！”

小白一想到自己要被妹妹接济，就感觉到心情很复杂。

童童见她犹豫，忽然嗤笑了一声，用小白熟悉的那种欠打的语气开始嘲讽她：

“哇？你这是为了自己的自尊心不要命啦？你要是实在觉得羞耻，过意不去，就当是我借你的呗！”

听到这个熟悉的嘲讽语气，小白反而笑了。

崩溃大哭的童童，精致完美的童童，都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妹妹。

她印象中的妹妹，不完美，也不脆弱，正值青春期的她仗着自己聪明漂亮，经常是嘴毒又骄傲的，他们兄妹俩因为从小相处的少，小白回家之后，他们一开始的关系并不好，没少因为脾气相冲而吵架。

后来吵着吵着，了解了彼此的想法之后，感情就越来越浓了。

小白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瓶水递给童童：

“那就借给我点吧。”

童童接过水，轮回世界自动往小白的卡里划了二十万。

童童看着林越，依依不舍：

“这是我攒的零花钱，不会被人发现，我走了，姐姐，我工作很忙，今天是偷跑出来的，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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