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了！”

过了好久，李倾城才开口：“坐吧！”

李安儿坐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他能看出来，李倾城的情绪非常不好，一直在努力控制着。

又过了好久，李倾城才说道：“守护你的老宗师呢？”

“死了。”

李倾城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却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们去了楚国，因为我想看看天下最富有的国家。后来，我不小心惹出了事情，引来了一大群人追杀。”说道：“师父带着我一路向北逃，渡江的时候，他被破罡箭射中要害，没过多久就死了。”

李倾城点头，道：“也就是说，你害死了自己的师父。”

李安儿低着头，不敢说话。老宗师为救他而重伤难治，的确算是他害死的。

“说说看，这些年你见到了些什么，又学到了些什么。”

李安儿开口说道：“楚国的确富有，但国家却不算强盛，因为各大家族太过强大，都能与楚国皇室相抗衡。楚国人一点也不团结，打仗的时候勾心斗角，彼此拖后腿。楚国的世家和地主很富有，但百姓却非常穷苦。”

“我本想在楚国做点事，还没做出什么，就被发现。师父不得不带着我逃命。后来师父就死了，我一个人在乾国游历。”

“乾国情况更糟糕，原本过得挺好的百姓，几年不见生活完全变了样，有些怨声载道。我就想起了九川，所以就回来了。”

“九川的百姓过得更惨，手中的钱完全不值钱，官府也不认这个钱。没过多久，娘亲以前的护卫找到了我，希望我为九川找一条新的出路。然后，我们就联系了很多人，秘密准备，趁着乾国懈怠，悄悄地拿下了九川。”

“为了防止乾国攻打和争取时间，我们派出了五千人到乾国去捣乱。但是，没想到最后是未央来了。”

“呵！”李倾城冷笑，道：“你猜我为什么会来？”

“不知道！”李安儿摇头。

“因为你娘死了！”

“什么！”李安儿激动地站了起来，他睁大着眼睛看着李倾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李倾城语气平静，淡淡地说道：：“死于你派出的乱军之手。”

李安儿听得真切，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他的世界崩塌了。

“我害死了我娘！”

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娘亲，世界上最疼爱他的娘亲。

“不止你娘，还有你从来没有见过的表姨。她只是从你娘那里听说过你，却心心念念想要早些接你回未央。”李倾城在他伤口洒盐：“你那个表姨啊，还曾满世界找过你呢！她也是你害死的！”

李安儿放声大哭，李倾城泪水也在打转。

又过了很久，等到李安儿情绪稳定下来，李倾城才开口说话。

“你才十五岁不到，刚入六境的身手，身边也无可信任的高手保护，你就敢称王。你给我说说，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李安儿道：“我娘只是你的小妾，我是小妾所生的儿子。如果我不做点什么，以后我如何在未央立足？”

李倾城冷笑着，问道：“那你可知道，我也是小妾所生的。你奶奶，也是你爷爷的小妾。”

“什么！”

李倾城说道：“这是谁教你的？”

“这用谁教吗？”李安儿不以为然，道：“世人皆是如此。帝王之家，妃嫔之子，若无功绩，又如何与皇后之子竞争。更何况，我娘在未央也没有势力。我不自己为自己打算，怕是活命都难。”

李倾城点头：“若不是在未央，在其他任何国家，你都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继承者候选人。”

“你也认同了。”

李倾城摇头：“你忘了临别时我对你说的话。”

李安儿大笑：“我可从来没有忘记过！可是，我看遍世间疾苦，胸中拥有韬略，那又怎么样？我比他们都要小，有没有人相助，回到未央又怎么样？”

李倾城不再问了，他想知道的已经有了答案。

“你这么小，心中就只有权利，你，不配成为未央的继承者。”

“对啊！”李安儿笑着，满脸的不屑：“所以我才想要拥有自己的势力啊！”

“所以你就害死了你娘，让她深爱的九川陷入战火当中。”

李安儿反击道：“她软弱无能，连一战都不敢，她不配称为九川王！”

“那你就带着九川王的头衔，为九川殉国吧！”

李倾城的话让李安儿有些不敢相信，他盯着他，迟疑地说道：“你要杀我？”

“你害死你娘，是为不孝。你背叛未央，是为不忠。让九川百姓陷入战火，是为不仁。你害死你师父，是为不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你凭什么活着？”李倾城说道：“你师父怎么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李安儿显得很吃惊，疑惑地问道：“你猜到了？”

“他是宗师，人之极境。哪怕是受了致命伤，没有亲近之人下手，活上三五年也是没问题的。”李倾城说道：“具体的我不想知道，因为都没有意义。”

“我是夏六月唯一的儿子，你不能这样对我！”

李倾城摇头：“她叫周秋月，不叫夏六月。九川王夏六月，在十年前就死了。”

李安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如此无情，再一次确定：“你真要杀我？”

“你觉得你娘能原谅你吗？”

李安儿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求饶：“爹，放过我好不好。哪怕把我关起来也行，变成废人也行。或者，你让我走，我去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爹，求求你，不要杀我。我才十五岁，我才十五岁啊！”

李倾城转过头，不看他，抬头看着天空，道：“在未央，很多人十四岁就战死沙场了。在就九原，很多人不到十四就以身殉国了。你是九川王，带着你的骄傲，去和你娘相见吧。去求你娘，让她原谅你。如果她原谅你，我就原谅你了。”

李安儿目露凶光，手中匕首已经掏了出来，轻声道：“你，真的，不愿，放过我？”

“因为我是你父亲，我就应该放过你吗？”

李倾城转过头，下半句还没说出口，李安儿就暴起，匕首捅向了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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