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躺在地上的妈妈站了起来,仿若无事般,双眼空洞地朝医院楼梯走去。
“妈妈!妈妈!”
来不及追上妈妈的脚步,他被整个提了起来,罗企吏的大脸出现在眼前:“原来,你竟真是不详。”
疯狂的笑声震得他耳朵疼,边哭边朝妈妈的方向看去。
天台上,一袭白裙的女人再次站在边上,似解脱般,再次跳了下来。
看到妈妈从血海里再次站了起来,拼命反抗的他狠狠咬了一口罗企吏,顾不上被摔在地上的疼,小腿努力朝楼梯口爬去。
可惜他太小了,没爬两步就被抓了回去。
“就是你害死了你的妈妈,害死了我最爱的人!你克母克父,克所有人!你不配爱人!也不配被爱!”
被罗企吏丢下的那一刻,他看着妈妈再次纵身跳下的画面,脑海里只剩那句‘灾星降世’。
抹了把脸,罗门生手肘撑在腿上,看着黑暗下的绿植:“祸害遗千年,可能我真是灾星吧,老天都舍不得我死。”
就在被罗企吏丢下后不久,他遇到了师父。
师父很厉害,一眼就看出他有天眼,招来游魂得知情况后,二话没说就带着他去医院给妈妈超度。
看到不再跳楼的妈妈,他很兴奋,迫不及待想再次感受思念已久的温暖怀抱与花香味,不料,就在近身的前一刻被大声喝住了。
曾经满是温柔笑意的妈妈消失不见,只剩怨恨与懊悔:“要是我一早将你送走就好了,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余下的咒骂他已经不记得了,好在师父并未介意他的生辰,反而时常念叨自己收了个好徒弟。
眼圈不由发红,罗门生的声音带着极力的克制:“是我克死了师父。”
眼泪无声落下,压抑多年的情感如洪水般,迸流而出:“我害死了妈妈,害死了师父,害死了最爱我的人,我该死!”
默默将纸巾放在桌上,安宁看着对方因低头露出的发着淡淡微光的铜板叹息。
过了好一会儿,罗门生双肩的抖动越来越慢,低垂着头,默默拿过纸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两下。
好在是晚上,不至于让安宁看清他此刻的窘态,吸了吸鼻子,正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时,对方先行开了口。
“他说错了。”
安宁语气带着平缓,如溪水流淌滑进罗门生的心:“灾星降世带来的伤害堪比毁天灭地,你的妈妈能陪在你身边三年且都无事,足以说明非是你的问题,这点,我相信你师父也肯定时常告诉你。”
“今晚也看见了,哪怕是血脉相连的亲母女,亲兄妹,亦是敌不过人心,我虽然不知道你具体经历了什么,但我想,若是真心疼爱你的人,必然是舍不得让你伤心难过,一辈子活在愧疚与悔恨中。”
眸中隐隐含着失望:“看来在幸子病房内说的话,你没听进去啊。”
背脊一僵,罗门生还真忘了说的什么:“这几天发生太多的事情,我一时没记住。。”
懒得绕弯子了,安宁手掌朝对方一伸,就见原本挂在脖颈上的项链出现在手心,“你师父是有大功德的人,这样的人入地府,就是阎王见了也要给三分面子,可惜因为担心你,他硬是拖着不愿投胎,为了强行留在人间,你可知,他满身的功德已散去大半!”
人间有阳法,阴间有阴律,活人不能闯地府,同样,魂魄不能留人间,若被发现,不仅会被立马谴回,还会按照律例惩处。
安宁将项链还给罗门生:“怕你因父母之事生出心魔,阻碍修道之路,他宁愿被束缚在铜板之上,用满身功德遮掩阴气躲避阴差,这样的良苦用心,你当真感觉不到?”
就像被火烧般,罗门生感觉手心被铜板烫的厉害,难怪。。。。
他自幼就有天眼,因这天眼害了妈妈,又因这天眼在内心留下沉重的记忆,师父死后,他也曾疑惑自己为何看不到他的魂魄。
还以为是那村子距离太远的原因,没曾想,师父不仅回来了,还一直待在自己身边没有走过,看着发亮的铜板,心口百感交集:“师父,您在吗?”
不知道是月光的原因还是罗门生那小心翼翼发出的声音,原本朴实无光的铜板在此刻熠熠生光。
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再次涌上眼眶,罗门生声音带着暗哑,看着铜板一瞬不瞬:“真的是您!我一直以为您走了,还遗憾不能和您道个别,您。。您怎么这么傻啊!”
泣不成声,捏着铜板手抵在胸膛,就像是将对方抱在怀里,后背渐渐弓起。
安宁坐回椅子上,静静等着对方平静下来。
早在之前罗门生哭时,安宁就在四周设了个小阵法,只要对方不走近触碰,外界看来,这里是没有人的。
看了眼三人回房休息后关了灯的客厅,安宁径直起身接了杯水出来放在桌上,直到疲惫与困倦袭来,罗门生总算抬起了头。
哭的实在太久,顶着通红发胀的双眼,刚一开口,喉咙就像被撕扯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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