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月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相比她已经到而立之年的父亲,她还是显得稳重太多了。
此刻她正有些犹豫地站在教皇肃穆的书房外面,少见的有一丝慌张。
门口的两名神使都是熟面孔,不由将目光放在这位美的耀眼的少女身上。
少女一头浓密的金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额上压着一顶小而精致的珠冠,若隐若现的透明流苏上零星坠着钻石和珍珠,在发丝之间熠熠生辉。
她的五官比母亲还要浓艳,继承了父亲的明媚和俊美,完全是太阳一样耀目的美貌。
可她的气质却像月光一样皎洁。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少女的性格也淡然且沉静,根本不像她的父亲林奕将军,反而和视她为掌上明珠的教皇如出一辙。
“进来吧,静月。”书房里传出那道如仙乐一样出尘又清朗的声音,静月咬了咬下唇,走了进去。
“父亲。”她率先行了礼,并且反常的没有在父亲回应之前就起来。
梵倾音已经年长了许多,常年处在权力的顶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整个人却仍旧如玉石一样温润,那些缥缈出世的清冷散去了些,端坐在书桌后面风采斐然,公子如玉,是令人无法逼视的矜贵和清雅。
他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十几岁的少女竟然能有独当一面的勇气了,想到这里他就连笑容里都带上了欣慰。
可静月没敢抬头看,她早就知道瞒不过父亲。
“站在那里干什么,来坐下吧。”梵倾音指了指旁边专为静月设的软榻,静月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在办公的时候把她放在那里自己玩,静月总是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现在看来,性子也是随他多一些。
“父亲知道我来。”静月不敢多说,听话地走到软榻上坐下,随侍的神使很快送上来热奶和点心。
“你早就知道一定瞒不过我,可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决定不是吗?”梵倾音不忍心看见女儿担惊受怕,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静月抿了抿唇:“是的。”
“那你为何还担心我会斥责你呢?”梵倾音摇了摇头:“我没有理由斥责你,我认为你做得很好。”
听见父亲这样说,静月睁大了眼睛,欣喜地抬头。就看见梵倾音慈爱温和的目光正投注在自己的身上,里面充满了鼓励和肯定。
“即便是我亲自去处理,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妥当了。”梵倾音不吝啬于自己的表扬,没有人会看见孩子的成长不感到欣慰和自豪的。
“谢谢父亲!”静月高兴得几乎蹦了起来,少年气终于还是在这一刹那显露无疑。
“可是静月,你要知道,我和你母亲的观点一样,并不希望你过早地接触这些事情,即便你是家里的大姐,可你也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不仅是你母亲的珍宝,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宝贝,现在去承担这些东西,还为时过早。”
“别告诉母亲,求求您了~”静月双手合十,撒娇道。
梵倾音笑着摇了摇头:“我做事情都瞒不过你母亲,根本不需要我去说。”
静月扁了扁嘴:“父亲,我明白您的意思,也能体谅母亲的苦心,但您一手带大我,也应该了解我,这些事情是我真正喜欢去做的。”
“就像亚尔文刚学会走路就会画魔法阵,璃儿天天抱着龙鹰蛋睡觉,他们都有自己钟爱的东西和天赋领域,我也思考了许久,我很确定,我真正喜欢的,正是您一直以来致力于的事业,我也想分担一二,我希望长大以后能成为像您和大洋帝国特纳陛下这样的政客。”
梵倾音挑了挑眉一时间没有说话。
而这片刻的沉默显然又唤醒了静月的犹豫。
“我从不认为政治是应该令人回避和远离的可怕东西。”她再次尝试开口:“也许某些时候,它杀人不见血,显得特别冷酷和残忍,但在世界法则下维持帝国的运转,本来就不能单靠人情和善良,机械和理性才是常态。”
“我现在很确定,我喜爱且真正擅长这些利益置换的游戏。”她还是决定推心置腹:“我知道我现在的权谋手段还不足以让我登上牌桌,我可以学。”
“但我只怕您和母亲觉得我满腹心计不良善,对我心生不喜。”这才是静月真正担心的事情。
母亲江渔聪慧理智,可从来不喜欢钻营这些权谋之术,亲生父亲林奕更是开朗正直,她本来以为她是随了从小教导她长大的教皇梵倾音,最后却发现教皇只是责任使然,他本身其实对权力并不感兴趣。
所以当确定了自己真喜欢这些的时候,她确实有些惶恐。
直到这次她自作主张拦截了消息,一力处理了一桩不那么重要的麻烦事,将几十条人命不动声色的收割。说白了也是她孤注一掷递出去的信号,想看看父亲母亲对她的看法罢了。
一个十三岁的少女,这样是否有些过于残忍。
“静月。”梵倾音明白了少女的困惑,又听见了她如此完整的剖白,沉吟了一下,才缓缓说道:“我们的不希望是建立在希望你永远无忧无虑快乐成长的基础上,但假如你的快乐正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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