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纷乱的回忆,在她脑海中仅仅停留了不到一秒钟。
“这是……”夏侯雪突然回过神,感觉到一股奇特的力量正包裹着自己——那力量带着熟悉的加速感,让她的思维变得异常清晰,连记忆里的细节都变得无比真切。
她猛地抬头看向张玉汝。
这是「加速世界」的效果,是张玉汝身上的力量,无意间让她的思考速度变得如此之快。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夏侯雪的心头突然涌上一阵困惑。
张玉汝明明被自己刺穿胸膛,此刻连呼吸都带着血沫,却依旧任由「加速世界」的力量包裹着她,没有半分收回的意思。
这股力量没有丝毫恶意,反而像一层温柔的屏障,让她能清晰地梳理脑海中的混乱,这与叶平口中“残忍嗜杀的仇人”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与此同时,叶平的嘲笑声还在山谷中回荡,尖锐而刺耳:“张玉汝,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被自己信任的人捅刀子,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真是可笑!你不是很能打吗?不是敢杀天人吗?现在怎么像条死狗一样……”
他越说越兴奋,俊美的脸上满是癫狂,脚下的黄金台阶都因他的情绪波动而泛起细碎的金光,仿佛在为他的残忍喝彩。
夏侯雪下意识转头,一边是叶平扭曲的笑脸,一边是张玉汝苍白却依旧温和的神情——他没有愤怒,没有斥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藏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却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仿佛在等她说出什么,或是想起什么。
这样的画面让她心头猛地一震,恍惚间竟有些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恶人”。
她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从小被叶家灌输的那些话,真的没有问题吗?
叶平说张玉汝是害死姐姐的凶手,说父亲是因他抑郁而终,可这些年里,她从未见过任何证据,只有叶家单方面的叙述。
如今大仇“即将得报”,她心中没有半分叶平那样的快意,反而像被掏空了一块,只剩下莫名的空虚与慌乱——她甚至不敢去看张玉汝胸前的冰刃,不敢去想那道伤口是自己造成的。
她的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记忆深处冲破出来。
夏侯雪下意识按住额头,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耳边叶平的嘲笑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遥远而清晰的晨风声,还有父亲温和的叹息声。
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猝不及防地在她脑海中展开—— 那是一个薄雾弥漫的清晨,天刚蒙蒙亮,青山上的露珠还沾在草叶上,凉丝丝的。
父亲夏侯轩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上山。
那时姐姐夏侯月刚战死不久,他们要在离开怀庆府前,来姐姐常去的这片山坡告别。
就在他们放下花束时,一个穿着青布衣衫的少年从不远处走来。
少年看起来比她姐姐还要小一点,然而他的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眼底还有未干的泪痕。
在得知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她当时像被点燃的炮仗,挣脱父亲的手冲上去,指着少年的鼻子怒吼:“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姐姐?是不是你!”
少年被她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愣了愣后,却没有辩解,只是低下头。
他声音沙哑地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她,是我的错……”
那声音里的愧疚不是装出来的,是从心底深处透出来的悔恨,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了她当时的心上。
后来父亲把她拉到身后,蹲下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然后轻声说:“小雪,别这样。他不是害死你姐姐的人,他和你姐姐一样,都是那场战斗的受害者。月儿是为了保护大家才牺牲的,不要把恨错放在好人身上,知道吗?”
那时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可是后来,这段记忆仿佛消失在了她的脑海中一样。
父亲病重、被夏侯家驱赶、遇到叶家的人……这些记忆渐渐被痛苦和仇恨覆盖,竟再也没有想起过。
“嗡——” 夏侯雪的视线彻底模糊了,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眼前这个胸膛插着冰刃、脸色惨白却依旧对她微笑的青年,他的眉眼,他的神态,正一点点与记忆中那个愧疚道歉的少年重合——一样的温和,一样的带着不自知的责任感,连说话时微微皱眉的习惯,都分毫不差。
“原……原来是你吗?”她颤抖着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忘了这一切?我怎么会……怎么会对你……”
泪水滴落在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回过神——她亲手将刀刺向了姐姐的战友,刺向了父亲让她不要怨恨的人,刺向了这段时间一直温柔待她、教她掌控能力的人。
巨大的悔恨瞬间将她淹没,她下意识想收回冰刃,可指尖刚碰到刀柄,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张玉汝胸口的血迹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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