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卷霭,晴空万里,身着霓裳羽衣的仙侍分飞在两侧,手持凤箫鸾管,瑶琴鼓瑟,一路走一路奏着欢快的仙乐。鹿呦坐在由四只彩凤托举的红色轿辇内,连睡个觉都不太安稳。
“欸。”
她吁了口气,将头上的盖头掀开一点,有气无力地趴在轿帘边,朝外面的人轻喊道:
“喂,大侄子,打个商量,能不能让她们都停一下,让我好好睡一觉?”
青冥神君端坐在神兽白虎上,一身银甲戎装,外罩销金玄袍,长发半束成了高马尾,雪白色的两缕绫带自九天流月冠里飘落,着实仙气飘飘。
他朝她轻瞥了眼,“姑姑昨夜未歇好?”
眼看都要去魔界了,她都还没有找到云义和沈卿尘的下落,当然睡不好。
“嗯呐。”
鹿呦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青冥眉梢轻轻跳动,随后皱起,看向她的漆黑眸子里多了丝奇异的光彩。
鹿呦被他看的不自在,半眯的眼睛也睁大了些,“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他弯了弯唇角,将视线移开,清越如玉的声音轻飘飘传来:“凤冠歪了。”
因是两界和亲,所以鹿呦头上戴着最为华丽的十二龙九凤冠,好看归好看,却也死沉,她被压的脖子都直不起了。
闻言忙不迭将发冠扶正了些,却没看到轿辇旁那人唇边弧度加大了些,笑得有些温柔和纵容,又轻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竟会在姑姑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鹿呦理好发冠,趴在轿辇上,下巴抵在交叉的手背上,微仰着头看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因看的太出神,都没发现周围的乐声已停。
“嗳。”她喊了声,“你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面具啊?难道是脸上长了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吗?”
他勾唇轻笑了笑,回的散漫:“是啊,长得太吓人了,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帝姬,您可别听神君他胡说,他啊就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不得不戴面具呢。”一名银袍小将趋马上前,笑嘻嘻说道,“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咱们营的将士和敌军的人都只顾着看他了,连打仗都顾不上了,所以后来他就一直以面具示人了。”
这小将调侃说笑着,青冥却并未阻止,显见得平常与他们关系极好,气氛很是融洽。
鹿呦也笑了,好奇道:“哦,还有这事?”
那小将拼命点头:“可不是嘛,别人都看他看呆了,神君倒好,一个劲只顾着砍人了,直砍了十多个魔人后,对面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开战了。哈哈,所以后来魔族人给他取了个外号,您猜是什么?”
鹿呦顺嘴问:“哦,是什么?”
小将又是一笑:“叫玉面罗刹!哈哈……后来那些人看到他出现就怕,这次咱们去魔界,您仔细看看那些魔人的反应,就知道了。”
鹿呦见他说的有趣,又看他面容有几分熟悉,不由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我?”小将摸了摸头,腼腆笑道,“我叫苍梧猷,是真君手下的一名小将,是第一次被遣过来护送您,您应该从没见过啊。”
鹿呦嘴角笑容一僵,近乎木着声重问了一遍:“你说你叫什么?”
小将不解看她:“苍梧猷啊,怎么了,帝姬?”
鹿呦张着唇,半天发不出一句话。
苍梧猷……那不是他们在魂墟秘境大战了八百个回合,连云义都差点嗝屁在他手里,最后还是长泽风布了万物归元阵才把他给灭了的无头巨人吗???
鹿呦有种在看鬼片的感觉,身体不自觉往后一退,眼里的惧意藏也藏不住。
他们无数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灭掉的一缕残识的主人就这么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
能说能笑,还会害羞,会不好意思,提起自己的主帅青冥神君,又满脸都是崇拜,眼神亮晶晶的,这和后来满眼沉重、抱着自己的头颅跪在地上宣誓的人有何相像之处!
鹿呦忽然觉得气闷的厉害,之前一直把这些人当成幻境,当做历史洪荒中的一点水墨文字。可现在……她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他们曾活着过,曾这般鲜活地存在过。
可他们的结局却又都这么悲怆,让人不忍直面。
“帝姬您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苍梧猷被她的表情吓到,神色多了几分委屈。
青冥横了他一眼,“定是你长得狰狞可怖,吓着了她。下去。”
“啊?”苍梧猷撇唇,“人家都说我长得挺俊咧,虽然没法跟您比,但也不至于吓着人吧。”
鹿呦缓过来,掐了一下自己的嗓子:“跟他没关系,是我突然想到之前做的一个噩梦了,不好意思啊。”
遭这一吓,鹿呦也没心思再闲聊了,拉下帘子,躺在轿辇里,两眼无神地看着华丽的轿顶,不停告诫自己,这些人不过是过客,不必太在意……
“神君,”苍梧猷小心翼翼看了眼自己的主帅,“帝姬说了不关我的事儿,您可不能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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