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三个统一的形状,沈不归的眼神逐渐产生了诧异,随即变得不可置信。
卦象赫然显示着下弦月,死局。
那少年竟是已经死去了!
“这怎可能。”他看着这个不祥的卦象,脑海中不觉得闪现出了那曾经让他梦魇过无数回的画面。
烈火烧光了师父的花圃,一向古板但慈爱的小老头,那个亲手将他抱回宗门里的师父,那个给新生,赐给他名字悉心辛教导他的师父躺在血泊之中,肚子被人抛开了大大的一个洞,肠子哗啦啦的流了一地,皮被生剥了下来,挂在树枝上,迎风飘摇。
那位一向喜爱整洁、注重仪表的老头儿此刻却浑身沾满了污垢和鲜血,身上找不出一处完好无损的地方,血淋淋的躺在血泊之中,原本紧握着的月剑也早已断裂成数段,散落在四周,那些曾经闪耀的月华也随之破碎散落一地。
眼前这惨不忍睹的一幕宛如人间炼狱一般,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以至于时过境迁,至今每当回忆起那个场景,他依然会感到心如刀绞,难以承受,那一天他精神几近崩溃,整个人游走在癫狂与理智的边缘。
彼时他刚刚找到了亲人,因为渴望着那些荒谬可笑的亲情才刚刚回去住了一年多。
可惜沈家并不能完全接纳他,他因为常年长在山里早已跟社会脱节,在爱里长大的小孩儿又怎么会自卑,他忍了一年多之后,终于撂了挑子,收拾完东西回到了自己的港湾。
事实上这期间他无数次都想过要回来,但每次联系宗门,师父都会呵斥他,不许他进山。
原本以为师父是对他回家认亲的举动不满,但直到见到那一地血淋淋的尸体之后,他才骤然明悟,压根不是什么赌气,他的师父,早就算到了有此一劫,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去了保全他。
现在看着手中这象征着死气的卦象,他的身体就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在曾经的宗门中了解过他一切的人,也不在了。
他的过去没有任何的见证者,所有人都是亡灵,他早已变成了无人在意飘零在海面的浮木,等待着自己腐烂,沉入水底。
“沈不归。”房间的门被拍响,鱼漪漪的声音打碎了他魔怔一般的恍惚,“饭好了,来吃吧,就知道你在那边吃不好。”
“都等着你呢。”
他如梦初醒,手中的银币化为光点逸散在空气中,压抑住情绪,他勉强启唇哑声道,“马上。”
听到了回音,鱼漪漪也不再拍门,轻快的转身去了餐厅。
瘫坐回床上,沈不归撑着头,脑子有些乱。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绪,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压着他透不过气,无法呼吸。
窗户并没有关上,微风拂过一丝清浅的冷香,沈不归的浆糊一样的思绪也被这一缕清风镇压。
他似有所感,转头看向窗户。
拥有一双奇异瞳孔的少年身躯微微斜靠在窗边,整个人显得有些慵懒闲散,他歪着头,淡然的和他对视,一阵微风轻轻拂过,窗外茂密的竹林也随之摇曳起来,婆娑的竹影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金色的日光略过竹叶映照在少年身上,在他的背后交织出一片光影。
沈不归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他难以置信的轻声开口,生怕扰动了眼前的这场如梦的美景。
“小翊?”
少年笑了笑,山里的清风将他的发丝撩起,他好看的简直让人目眩神迷,“是我。”
说罢,他跳进了沈不归的房间里,丝毫没有在别人家的拘束感,反而十分自然的推开了卧室的门,“客人来做客主家都会管饭的。”
他转头看向愣怔的青年,“我算不算客人。”
沈不归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震撼了,就好像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人猝不及防。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眼前发生的事情仿佛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但又如此真实,触手可及,站在他面前的凌翊,宛如从他最深处的幻想中走出来一般。
如果用张音濯熟悉的话术来讲,那就是有一种破次元的既视感。
就好像昨天晚上才看完一部番剧,第二天一睁眼动漫女主角坐在他床头笑眯眯的看着他问他要吃什么一样,感觉整个世界都他妈玄幻了。
对上少年的视线,稍稍找回了一点理智,喉结滑动,他的眼底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轻笑着回答,“不算客人,你也算主家。”
距离稍稍有些远,他说话的声音也接近于呢喃,凌翊并没有听清楚。
他有些疑惑,歪了歪头,清亮的眸子眯起,他能出来一趟其实不算容易,更不要提他才做坏一个任务,如果不是“父亲”纵容,他大概率没办法来找沈不归。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粘着沈不归,但是他一向是个随心的人,就算在“游戏”之中坑了沈不归那么多次,但是刨除所有立场问题,他就是想看着青年,跟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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