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仿佛抛砖引玉,带出了一连下来噼噼啪啪的破碎声,是龙纹案上的青瓷玉器被蓦然扫到地面上,发出的声音。
钱永忠吓得面如土色,啪嗒一下直接跪了下来,颤颤巍巍磕头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
空荡荡的御书房内只有他与康文帝两人。
适才不过一只信鸽传来信报,脸色尚佳的帝王不过扫了几眼信上的内容,哪知沉默几息,就倏地起身把茶壶器具都挥到了地面上。
钱永忠都不敢想象那封信报上究竟是何等内容,竟然让帝王破了功??
冷汗一滴一滴从钱永忠的额头前冒出,滚落至滚圆的下颌处,凝聚成饱满的水滴砸了下来,在冰凉的玉砖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脸色铁青、怒到青筋暴起的帝王良久才恢复如初,只是急促起伏的胸膛仍昭显出他未平复的心绪。
洛辞钰,裴松远,你等二人莫要过分了!
【东宫后院,太子只与一女子入了房,且时辰不过两刻钟。疑似未行房。此外,太子再无宣人服侍。】
【荷雨亭,去南院被封。太子、裴二公子疑似争执不休,期间太子质问裴二公子收下裴夫人所赐的三名侍妾消息真假,而裴二公子亦怒气讥问太子身心不一。其余,下等未听细。】
“朕要被这两畜生活生生气死在御书房内!”康文帝怒骂道,狠狠呼出一口气。
没等钱永忠开口,就见帝王拂袖而来,直接来到了自己面前。
“给朕去宣旨,分别给辞钰和松远送三个女子,还要派嬷嬷专门给朕隔着帘瞧他们、行房!!”
最后二字被帝王咬牙切齿地念了出来,依稀可听出其中的怒意。
钱永忠:“?”
不是,是他耳鸣了不成?
眼见帝王一个寒光乍现的眼神下来,钱永忠忙不迭地磕头应道:“遵旨。”
哎哟这是咋回事啊这?
钱永忠实在不敢深思,甚而压着自己不往奇怪的方向偏。
然而越是压制,越是反弹。
他莫名想起了太子殿下与二公子自小伴读多年,莫不是两人……互生了情愫????
呸呸呸!
龙阳之癖,断不可取啊!
太子殿下,您怕不是被人蒙蔽了双眼啊!
*
没几日,一枚如炮弹似的消息在暗底里轰了权贵一把。
无他,实在是帝王的圣旨叫人难言其中含义。
宣平侯裴府,裴二公子犯了何错?
具体旨意不甚清晰,但帝王赐下的侍妾与一众嬷嬷可不是玩笑啊。
至于东宫之事,自然无人知晓。
慈宁宫的裴太后先是前脚收到了圣旨下赐裴府之事,尤其是听清了其中内容,后脚心腹来报说是东宫同样旨意。
不容抗旨。
违者,杖毙。
杖毙二字竟然落到了康文帝掌心宝太子辞钰身上,这可让裴太后都难以置信。
然而林皇后、宋贵妃等一众后妃皆不甚清楚,隐约露手调查都被帝王的人揪了出来,当场杖毙,血溅三尺。
这一下,弄得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不敢出头,缩在自个宫中。
盛京难得蒙上了一层阴影,所有人都不敢出声问询,做事谨慎,生怕惹到了帝王。
当然,百姓仍然懵懂,该做什么做什么。
是夜。
月落梧桐枝,宫门将将下钥。
夜风拂窗,宫灯晦暗,若隐若现,朦胧轻纱灯火摇曳,勾勒出背后的人影动静,时轻时重。
朗空星垂,佳人如玉。
可惜佳人不在怀,唯有悲苦自舔犊。
情非得已,人间常事。
事事顺利,不过理想。
有得有舍,心知肚明,再言往后。
更要明了孰轻孰重,儿女情长最为次要。
子时,大明宫寝殿内,帝王姿势端正地躺在龙床上,双手合拢于腹。
昏暗的纱帐外站着几名公公,安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钱永忠的脚步才缓缓响起,略带丝丝急促,压抑着奔波而来的喘息声,他三步并两步上前,掀开了层层轻纱,俯在康文帝耳旁,简单回复了一番。
裴府,已成。
东宫,已成。
然而,皆是惨胜。
帝王睁眼,反问道:“东宫,太子不曾反驳吗?”不曾反驳自己与裴松远之间的、不为世俗所容忍的私情吗?
太子他怎么敢?!
钱永忠无言,只是颔首。
尘埃落定。
只是在圣旨来了之后,太子殿下求见陛下,却得到了陛下绝对的拒绝,以及断绝父子情意的狠话。
钱永忠无端地回想到那日太子殿下顷刻间黯淡下来的双眸,以及离去时心如死灰的落魄身姿。
只是,唯独在这件事上,定当不成!
其余的事皆有回旋余地,但这件事钱永忠也替太子殿下讲什么好话。
“裴府呢?”
“据说是原先二公子如何不应,甚至以死相逼,但···裴夫人出面相劝···裴夫人似乎料想到了什么···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然后当场昏了过去。加之,以宣平侯发配边疆这事,压着二公子进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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