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寻人

我开始盯死这个奇怪的人，他有抬头望向我的动作，但应该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随之继续埋头，并压低了他的鸭舌帽。我仔细看了看身形，身高、体格均不太像魔鬼本人，这位看起来更精瘦，更矮，就是浑身透着的这股阴郁的气息和他相似而已。就这样十站过去了，我到了该下车的地方。

我从那人身边经过，快速下了车。下车点距离医院只有几百米距离，我疾行中不忘回头打量那人是否有下车跟随。还好，并未成功瞧见此人身影，我松了一口气，把原来去医院的方向改为了出租屋。

听闻费勇正在做的申报国自然的课题备受院领导重视，一路开绿灯。这段时间进入了最后冲刺阶段，他所在的科室甚至给他暂时取消了值班，他这几天都呆在实验室。当然，这些大部分都是听科室其他医生所说，之于我，他也就是给我发了几条微信消息，简单言明他这段时间无法见我。我时不时想起他车上的那东西，胃里的反酸几度冲上来又压下去，一切都是自寻烦恼，他的云淡风轻似乎非常自然，犹如那个夜晚之后他对我毫无交代一样自然。

陈小兮当然是他这个课题组成员，我翻开她的朋友圈，最新一条还停留在我出差时看到的那个与费勇相似的夜景。以往每隔几天总要拍点什么的人，最近却完全没有更新。看来确实实验很忙，我兴致缺缺，问候的消息都懒得发出。

上次那事之后，我患得患失的心态好像确实在消失，对于我搞不明白的事情，我开始选择不再去想，左右想也无用。和陈小兮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有些奇怪了。

“是和医生吗？”刚结束病房工作，我竟然意外地接到了院办的电话。

“您和费医生在一块吗？哦，这样问是不是不太合适，但是这边有个急事，我们现在联系不上他。”我和费勇的关系确实已经全院皆知。

“是有什么急事？我来给他打电话试一试。”

“是这样，他有个已经出院的病人，病情有复发，在其他医院看了病之后，拿着检查单来医院闹事。我们需要费医生来院协助问询，他这几天都联系不上，科室说是人应该在实验室，我们想麻烦您帮我们找一找。”

“好的，我来试试。”医患关系最是麻烦，我还是帮忙找找。挂掉电话，我立刻给费勇学长拨过去，果然是关机。他的实验室我从未去过，按理说，人在实验室也不会彻底关机。我想了想，拨通了陈小兮的电话，可是，铃声响起两声后，提示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这两位，都像消失了一般。

正好下班，我收拾妥当即刻出发去往费勇的住所。既然人不在医院，我也寻不到实验室，那不如去他家里碰碰运气吧。此刻的我并不知道，我这一去，将彻底揭开某些隐藏在暗处的见不得光的黑暗。

152.替身

虽然只来过一次，但距离医院本就不远，我凭着记忆很快寻到。小区门口还是那个精瘦干练的保安，同样给了我奇怪的眼神，一如那晚。我低下头迅速通过，决定不再理会他。

电梯很快停到了费勇家所在的16楼，我记得他是住在靠近电梯的一号房。正准备按门铃，我却意外地发现大门是虚掩的，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有小偷吧？这么想着，我还是按响了门铃，可里面依然没有动静。

我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只是大门只轻轻拉过一点，留了十足的空隙以防万一。

进门处是鞋柜所在，立刻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双明显不属于男士的高跟鞋，他家里有女人？我立刻联想到了他车上那东西，费勇果然有其他女人？

正常的女朋友此时是否应该立刻冲进去察看究竟，然后像电视剧里演的一般，当场抓奸，大闹一场，甚至大打出手，然后潇洒分手？

我却第一时间想逃避，只要我不进去查看，费勇就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只要我相信他的解释，他车上那东西就没什么好追究的。我这么想着竟然真的开始转身准备离开，像个落荒而逃，不愿面对现实的蠢货。

“你和那个丑八怪在一起的时候在想什么？”突然，我就听到了卧室方向传来的声音，这个声音印证了我心里早就有过的某种猜测，毫不留情地撕碎了我试图隐藏的难堪。说话的人我再熟悉不过，正是陈小兮。

“呵呵，想什么，能想什么。我眼睛都不带完全睁开的，要是看得太清晰，我怕我做噩梦。”这话出自我的男朋友，而他们说的丑八怪，应该就是我？

我突然就不想离开了，伤疤被人揭开之后，赤裸的我反而不想逃避了。带着血腥味的现实此时充满了诱惑，促使我迈着步子逐渐向声音的方向走去。

“哼，你少来，说，你上次是不是就是在这张床上和她做了那种事情！你也下得去手！”陈小兮的声音听起来微微发怒。

“好了，好了，别提那事了。一提我就犯恶心。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宝贝，我那是喝醉了，把她当成了你。那几天你又在和我闹别扭，我心里郁闷，无处发泄，才会犯下这等愚蠢的错误。我发誓，我真的后悔莫及啊。你也知道，我要是清醒状态，看着她那张脸，怎么可能下得去手！”这个“她”除了我还能有谁？

我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房门同样虚掩着，这么近的距离导致我清晰地听到了陈小兮声音里的娇羞，这可不常见。

“呵呵，也是。亏得我认识这么个又丑又蠢的傻子，不然咱们的计划还真不好实施。嘿，你这个二货，到底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方案，我那边压力太大了，一直催我催我，我真是烦死了。”

“你放心，我来想办法，你先跟你那边拖着。宝贝，你辛苦了，你知道的，我爱你，我不允许其他人接近你，你永远是我的！”费勇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深情，我甚至都能想象到他脸上的痴情，一如那晚我和他在同样的房间，他脸上流露的一样。

原来，那晚我果然是个不入流的愚蠢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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