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上沸沸扬扬，正值晌午，此时已经演练结束，依旧有人留在此处继续练习。

出了西营，练武场的正门入口处有一道三米高的长型木榜，往常专用来记录训兵内容以及一些军令军规。

只是今日却不是如此。

“午时开始报名，后日子时截止，期限为三日，不限名额……具体比试内容，三日后揭晓。”

“这不什么都没说吗？”肥壮士兵盯着面前的通告，面色忧愁。

身旁一同而来的新兵看着他，安慰两句道：“放心，只要有真本事，还怕赢不了旁人。”

“不过要从两万多的新兵中选一百人，这卫川营还真不是一个谁都能轻易去的地方。”

许步薇听到这话，不由得停下脚步。

榜单上密密麻麻的人名，大抵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今天不过第一日，便已经有许多新兵按耐不住，将自己的名字填了上去。

耳畔边传来附近人谈论的声音。

“凌兄想要建功立业，想必区区一个比试，定然容易至极。”

近处拥挤的人群中，站立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年轻男子，他生得要比周围人高一些，无端的高出半个头来，让人不想看到也难。虽说新兵营中，每位士兵穿着皆是一模一样，可这人身上给人的气质，却像是有些与众不同。

青年不言语，神情怠慢。

“卫川营算的上什么，恐怕在荆南，除了骁勇善战的提督大人，还没听说过有人能争得过凌兄弟。”

正说着，视线之中，忽然走进来一个瘦小的少年，有人停留了会儿，目光盯着许步薇的身影，不由得嗤笑了声。

“谁说进卫川营容易，我看倒是什么人都想往上挤一挤。”

语气中不乏有些讽刺的意味，在场的人安静了下来，顺着讲话人的目光，稍后便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许步薇。

有人咂舌：“小兄弟，看你的打扮，你是劣等营的吧。”

少年生的比普通男儿矮了一些，穿着普普通通的炊事兵服，清秀白净。寻常士兵训练偶尔需带上铁甲，而伙头营的新兵，只需要做些普通的苦力活，则不用穿戴如此麻烦。因此，便也将这些人与她清晰的划分开来。

他说话的声音掺杂着淡淡的嘲意，人群中已经忍不住传来一些细微的笑声。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是一个笑话。

许步薇默不作声。

大抵是因为一把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见她面不改色的站在众人面前，身后的新兵盯着她，面色稍稍不愉。

“臭小子，你他娘的没听见啊？凌兄弟问你话呢，哑巴了！”

新兵营里，仗着自己有着三脚猫的功夫，欺软怕硬者大有人在。从一开始与赵胡比试那次，她便已经领略到了，没想到如今，竟然又有人找上门来。

“几位兄台，我与你们好像不熟。”

许步薇面不改色，几人辨不出她心中的情绪。

“小兄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

此时，身旁传来另一人攀谈的说话声：“什么亲不亲的，如此生疏。以后在军营里，我们可还要吃你们伙头兵做的饭，你们说是不是啊弟兄们，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又传来一阵哄笑。

凌瑜亦是忍不住微微弯唇：“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一个伙头兵来凑卫川营的热闹，可容易被人误会。”

他正欲拍许步薇的肩膀，却见少年目光平淡，微一侧身，毫不留情的躲了过去。

误会？

凌瑜脸色微冷。

“误会什么？”许步薇站在众人面前，面色坦然，请教道，“在下愚钝，阁下不妨说来听听。”

日头正晒，几人的额头生出几颗汗珠，刹那间，周围响起了其他新兵窃窃私语的声音。

新兵站在凌瑜身后不敢说话。

周围人皆知，凌瑜身为世家公子，昭阳王在军营外头受人敬仰，连带着他这个公子的身份也跟着沾光。这荆南之中，除了卫家，没人敢的得罪他，如今进了军营，一个区区伙头兵，居然也敢同他这般说话。

年轻人不见方才舒缓的脸色。

“卫川营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树荫之下，许步薇站在原地不动。

“凭什么。”

“莫非荆南军营是阁下的府邸，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你……”

他被这话噎住，正要说话，却又听少年人说道：“况且谁说我来凑热闹的。”

“这比试名单你们中等营与优等营的人报得，我劣等营的为何就报不得，新兵营里可没有这个规矩。”

凌瑜听完他这句话，竟觉得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笑出声。

先前在荆南，什么牛鬼蛇神他都见得多了，想不到军营之中，当着他的面也有如此大言不惭者，倒是少见。

“比试？就你这样的小身板，到了比武场上，都不够给兄弟们练手。”

他放缓了语气，在她耳畔讥讽道：“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空气中变得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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