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哼……”他扑进白狗怀里,放肆大哭,但白狗衰杂的干毛拢不住泪水。
“这些日子你不在……你不在……死了好多人……好多人……”灯光下,龙神小小的身影抖若筛糠,像是枚被风暴折磨的新叶。
“每天都在死人……每天!卡茶鲁老头儿死了,小阿比死了,诺朵死了……死了!都死了!”
他咆哮起来。
“是不是所有都会死?所有人都会死!”
他猛得薅住白狗松弛的脖颈,死力摇晃。“你是不是也要死?你是不是也要死!”
“说!你是不是也要抛下我?!”
白狗叹了口气,抬起一只狗爪,按着龙神脑袋将他重新搂入怀里,感受着他愤怒的挣扎,惊惧的哭号,与哀怯地歇斯底里。
它对着那台灯虚影“汪汪”了两声,一首年代久远的童谣嘎吱响了起来,歌词和音符遗失在岁月里了大半,陆续零落,更像是咿呀的梦呓,不怎么好听。
但龙神渐渐安稳了下来,一下一下抽着鼻子,将全部体重压在白狗身上,像是就要这么睡过去。
“小龙龙。”白狗说。
龙神将脑袋深埋了一些。“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一切都怎么了……”
…………
“什么怎么了?”天上,李墨仰头斜睨着马天引。
“我问这特么是怎么了!”马天引捂着眼眶上的乌青,将裤子摔在光幕上,“那是龙神吧?他有病啊,凭啥用我的样子到处走!”
“还特么光着腚!我活不活了?!”
“呵呵,这个啊。”李墨笑着说,“那是他一个发泄的方式,这些日子,他每天都要这么走一会儿。”
“每天?都光着腚?!”
“对。”
“多少人看到了?”
“几十万是有的。”
“几十万!?”马天引怔了一下,然后呆滞地望着下方农田,几个勿莱因家族男子在他视线里出现又消失,他们在弯腰除草,专注又木然。
“不光走呢,龙神还经常给大伙表演跳舞。别说,跳得正经不错。”李墨笑着补充。
“我不活了……”马天引嘀咕起来,“没法儿活了……我先去弄死龙神,然后就噶……”说着,他就要跳下光幕。
“行了吧,他用你的样子是有原因的。”李墨拉住马天引的脚踝。
“啥原因啊?”马天引行尸走肉般看来。
“他认为是你激怒了鼠群,才拉开了龙神部落一路流血的惨痛序幕。”
“呵,讲理吗?”马天引登时气笑了,“要怪也该怪你这个老登吧?非要弄死丫蛋来试探,还不允许我还手了?”
“始作俑者明明是你,他们却看不清,这智商,配得上他们死这么多人。”
“怎么能这么讲?”李墨笑笑,“又不是我咬伤的丫蛋,明明是鼠王干的。在那个情形下,我的建议也合乎常理,全怪我头上就不合适了。”
“而且我说了,龙神不过是在发泄,发泄还要求讲道理吗?这也太苛责他了,他不过是个孩子。”
“是啊,六十多岁的孩子。”马天引冷笑着,“用我的样子我忍了,光腚也忍了。但有一点我忍不了,我一会儿非得和他同归于尽。”
“哪一点忍不了?”
“这个,”马天引指着自己的小马天引,“我这玩意儿有那么小吗?他看不起谁呢?”
李墨笑着摇摇头,不再搭理马天引,望着下方随风起伏不定的农田,和点缀在其间的勿莱因家族,渐渐走起了神。
不知为何,马天引也不再骂骂咧咧抱怨了。他坐下,双手撑着光幕边缘,脑袋后仰,和李墨一起享受着这抹静谧。
“唉,老登 ,”马天引忽然开口问,“童童是怎么回事儿?我为何喜欢不起来她?她明明是大白的妹妹。”
“甚至和她战斗的时候,我不止一次想杀死她。”他感受着急风钻过发间。
“更令我不安的是,每次这个念头消散了后,我才反应过来我刚才想杀死她。我从未这样过。”
“呵呵,她啊,”李墨摇摇头,“你没听到哥尼木鲁提的谶语吗?她是为恶而生的。”
“那不是胡言乱语?”
“不是,他好歹是光团者。大白肯定有繁多的族人,这是可怕的承受。童童是一种必然,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她只吞噬不给予,不会有东西喜欢她,无论是生命还是非生命,这也是必然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马天引皱眉。
“很好理解,”李墨笑着说,“比如有一个人,你相当确定他只会从你身上汲取,而你无法从他身上获得任何东西,哪怕是奉献的自我满足感。那你还会喜欢他吗?”
马天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就比如老虎那种野兽?”
“不,远远不止。”李墨摇摇头,“更像是恶龙,不是荒原上那头要饿疯的蠢龙,而是传说中的那种概念上的恶龙。”
“无限贪婪,极为强大,只会带来毁灭。它不像老虎一样因为饥饿而进食,也不像老虎一样可以稳妥地关进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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