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塑像的疯狂晃动,其四周地面上那些平日里隐蔽至极的符阵也纷纷被牵扯拔出,瞬间毁于一旦。
因为韩貂寺于昨日身死的消息传回宫中而被老皇帝直接提拔上来的新一任貂寺孙堂禄,见半空中突发如此异象,已然顾不得诸多礼节,一个箭步上前,将皇帝的身躯牢牢护住,双眼则是死死的盯着头顶还散发着璀璨剑芒的符剑神荼,生怕它下一刻便会轰然爆射而来。
赵丹坪则猛地一拂挽在手臂之间的白色麈尾,身形如电,瞬间掠向阵眼之处,随后重重一脚踩下,试图凭借自身的法力稳住这精心设置的秘密阵法,然而,这一次的变故太过凶猛,他终究还是力有未逮。
符剑神荼所爆发出的剑芒,竟直接将大殿前的那座武大帝惊醒。
请神之术,作为道门正统的法术,可不仅只有龙虎山才会,王小屏所在的武当山,请神之术也是丝毫不比龙虎差半分。
随着神荼升天,大殿前的真武大帝塑像竟也同时像是挣脱了所有束缚一般,连根拔起,而后缓缓朝着南方推移滑动而去。
赵丹坪望着眼前的景象,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半空中的神荼在真武雕像飞跃的瞬间,便直接没入雕像体内,瞬间化为一体。
王小屏虽不是徐凤年,无法仅凭己身便将武当山供奉数百年的真武大帝唤醒,但若是借助手中神荼,倒也勉强能做到。
只是......强行请神,代价极大。
不过,以王小屏如今的状况,已经是差得不能再差了,也就不在乎请神之后的代价是什么了。
你请神仙,我请真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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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刚接替韩貂寺的新任大太监护在身后的老皇帝神色平静如常,语气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凝神,毁去那座神像。”
而此时,一直都站在一旁的赵丹坪正全力镇压那浮动不安、几近失控的阵图。
听到老皇帝的声音后,赶忙转头,脸上满是忧虑之色,急切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妄动真武神像。”
“神荼入真武,真武将显灵,若是强行毁去,只怕会惹怒神威,降下神罚,太安不保啊。”
皇帝面无表情,只是目光如炬地紧盯着这位擅长书写优美青词的羽衣卿相,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直探其心底隐秘。
身为堂堂天子,竟被一个道门天师教训说不可毁去泥塑神像,岂不是笑话。
赵丹坪只觉额头冷汗渗出,而此时太子赵篆的一声轻笑传来,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似是在嘲讽他的狼狈与窘迫。
一直以来给人万事不上心、憨傻模样的赵凝神,此刻却缓缓迈出步伐,径直挡在真武大帝塑像飞跃腾空的去路之上。
他仰起头,望向那尊朝廷所供奉的至高神祗,问出了一个乍一听极为荒诞无稽、宛如孩童般幼稚的问题:“你要下来作甚?”
真武大帝塑像全然不顾,依旧持续向上飞掠,那股强大的力量连带着赵丹坪的脚步也被强行牵扯向空中顶去,他虽奋力抵抗,却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看着如此神异的真武神像,老皇帝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老皇帝脸色深沉了下来,话语中满是不悦:“武当这些年仗有那不入宫城的祖训,前有洪洗象恃力闯城在前,后有武当真人持剑入京,以命请神无礼造次在后,真当朕的太安城是青楼楚馆不成,仗着有些家底本事,便是想干嘛就要干嘛。”
赵丹坪听后浑身一凉,虎躯一颤,完全不敢接话。
他虽被称为羽衣卿相,但终究是龙虎山四大天师,一品指玄境的道门大宗师。
他深知武当山这些年的做法,眼前这位离阳天子早就看不顺眼了。
如今这位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皇权天子,却要被一尊泥像掣肘,为一个所谓的神仙让道,属实气人!
就如昨夜两禅寺那位小和尚一般,佛道之争本就是数千年以来时常都有发生的稀松平常之事,可就是因为这些年,自那位白衣李当心之后,两禅寺与离阳的关系便渐渐远了,那小道士才会被暗中授意,被赵凝神这位龙虎山初代祖师转世的道门大宗师,以雷霆手段打成重伤。
如今武当的大真人王小屏与之昨夜的两禅寺小和尚之间,又有甚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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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柄有天下第一符剑之称的神荼,此刻缓缓融入那尊真武大帝的神像体内。
赵丹坪望着眼前的景象,脸色阴晴不定。
他心中暗自推算天机,试图探寻这尊泥像背后的天机,却是却连一丝一毫的苗头都不曾捉摸到。
阻拦无果的赵凝神不甘的抽了一口冷气,声音冰冷的轻喝了一声:“剑痴王小屏。”
冰冷窒息的声音,将这个可以称得上是他赵凝神前辈的名字喊出后,孙堂禄以及几位起居郎听到这声念叨,皆下意识地低下头,目光直直地望向自己的脚尖,不敢再多看一眼这尚且不知是噩兆还是祥瑞的奇异景象,生怕自己的贸然窥视会引来不祥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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