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敢声音沙哑道,
“是父亲以为他是对的,他想把对的事教给我,可是,我不觉得父亲是对的,我觉得他那一套老掉牙了,
我有我自己的路,他却总想把我弄到他那条路上,走他走过的路,
应该是这样吧。”
李老夫人微笑点头。
李广和李敢父子关系冲突的根源,
是当爹的极其自信,认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当爹的走过一遍路,吃过一遍苦,想把自己的人生经验灌输给还是一张白纸的儿子,儿子却全当耳旁风,当爹的如何不生气?
一来二去,沟通的方式愈发极端,直到父子二人中间竖起一道高墙,再也没办法交流。
当儿子的看到父亲屡屡碰壁,无论是在朝堂上,亦或是在战场上,自然是对父亲的建议不敢苟同,时代变了,他那套老掉牙的东西自然也不合时宜,
当儿子的,想对自己爹说清楚这些那就更难了。父这个字代表着权威,心里知道自己错了,也不能承认,宁可错到底!若是低头认错,不光是折损父权的威信,之前活过的几十年,也等于说是白活了。
父没错,子也没错,
两人看起来都没错,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你对陵儿,不也是如此吗?”
李敢如遭雷击。
自己与父亲有什么不同?!
自以为是的替陵儿做着决定!
出发点是陵儿好,只有爱的心,没有爱的举动,想着一切都是为了陵儿,却忽视掉自己的所作所为给他带来的多大的伤害,
是为他好吗?
好矛盾。
而自己与父亲的区别,无非是,父亲的自负是能看见的,自己......是看不见的。
李老夫人淡淡道,
“你还要赢过陵儿吗?”
“做父亲的,赢过自己的儿子,算赢吗?”
“你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陵儿....”
..........
大鸿胪寺
秦时设典客,掌诸侯和归义蛮夷,汉文帝时改名为大行令,武帝时又为大鸿胪,掌蛮夷降者。
汉武帝时代的主旋律是战,权力被带兵的、管钱的两个部门分干净,大鸿胪就显得鸡肋,与西域通商的那段日子,才算有了点事做,后来汉与西域关系不好,就又没了事做,况且,还有个西域都护府主管西域事务,
本来海贸的事也该归大鸿胪管,可是这块肥肉太大,被金日磾管着的经济部门死死盯着,大鸿胪就陷入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他们的职能好像是权力范围挺广泛,毕竟对外事物都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可...真落到手上的事,却又没几样。
本应很忙,却整日清闲的过分。
苏武为大鸿胪寺的二号人物,上面是田中秋,再往下就是他。苏武抱着经义走入,寺内本来懒散的官员见到苏行丞来了,装模作样强打起精神问好。
“苏行丞好。”
“苏行丞...”
看到手下官员没有一点精气神,苏武眉间的川字型更清晰了,
冷冷道,
“王文学。”
大鸿胪寺文学王贺,听到领导叫自己,赶快迎过来,
声音如马嘶,恭敬道,
“苏行丞。”
王贺是王莽的亲祖宗,当然,他现在还不知以后能有个如此厉害的后代,王贺因劝谏迁都,受圣上器重,从一介白衣,升到了大鸿胪寺文学,主管文书记录。
“去通知寺内的所有官员,今日都可休沐了。”
“这!”
王贺浑身一颤,不光是他被吓到了,离得近的几个官员也都听到了,反应慢点的愣在原地,反应稍快点的,则赶紧低头忙些什么,
“苏行丞,您,您莫不是在说笑吧。”
王贺声音沙哑,让整个大鸿胪寺的官员都去休沐,真敢这么干的话,大鸿胪寺就真成空壳了!
而且...若是让陛下知道。
“你觉得我是在与你说笑吗?”
王贺:“.....”
对这位苏行丞,王贺是早有耳闻。为汉使执节通西域,走到最后一处,被大宛抢了酒,这位愣是守在大宛城下两月有余,直到陛下派兵平了大宛,将物资都抢回来了,才算完。
苏行丞,只要他觉得对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看来这次,苏行丞是真铁了心要去做了!
“不如属下先去问问田鸿胪。”
这么大的雷,王贺可不敢抗,想着先用老大田中秋拖一拖。
苏武淡淡道,
“不必,他今日有事。他不在,我说的算,你去通传吧。”
王贺满脸犹豫,不知该不该做,他被夹在中间格外难受。显然,苏中丞是动了真火,因大鸿胪官员怠慢而生气。皇陵案斩了数千个懒政官员,此事还历历在目,血腥味还没散呢,眼下苏行丞又如此行事....
望向身后的同僚,没有一个敢和自己对上视线,但,屋里的恐惧味道已经溢出来了,不言自明。这事闹出去,就算不如皇陵案规模那么大,杀几个害群之马也不算什么,谁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那个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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