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姑娘知道的,远比我以为的还要多。那日,或许,我不该杀……”话语到了嘴边,她止住声音,静默少时,重新道:“没有或许。”
郑开儒确实见过她,虽然他们只见过两次,但是有一次郑开儒要求她露了脸,虽然那次她脸上做了伪装,郑开儒见到她时也未认出她来,可就像她说的,隐患会一直存在,保不齐他哪日就想起了她,到时候就是大麻烦,因此,他必须死。
溪流再次真心夸赞道:“姑娘,好谋算。”
此事,自她那日开口‘请’ 她帮忙时,她无论做出何种选择,都无法再隐藏。
除非,她不是溪流。
她想起了那日在原阳,水乔幽带她去别院对面的山顶说的那段话。
“其实,那日在原阳别院对面的山顶,姑娘说的那段话,就是特意说给我听的,对吗?”
溪流又低声笑了一声,笑那个时候的自己。
竟然自以为是的在她面前装傻。
“当时,你不是已经听出来了。”
只不过,她选择了没有听懂。
溪流望向她,脸上笑容渐渐落下。
“……没听懂,听懂了,又能如何?”她又望向月亮,声音变低,低到如喃喃自语,“有些事,即使进入穷巷,也是无法掉头的。人力固然有穷,可不是也说,蚍蜉亦可撼树。”
今日已不是当日,水乔幽没有点评她的感悟。
溪流沉默了一会,知道伤春悲秋、事后感悟于她都是无用的,她调整了情绪,重新开口。
“我还有一事不明,亦想向姑娘请教。”
她没等水乔幽说话,直接问道:“姑娘,又如何知道我今日会过来?”
水乔幽望了一眼她身后的几间房,“前段日子,城外西山观接连遭窃。几日前,安王府的人在观中抓到了两个盗贼。一个是尚书令府上的车夫,一个是郑开儒生前重用之人。后者交代,他会夜探西山观,是有人以郑开儒的名义找到了他,威胁他前往。”
水乔幽的目光转到了她脸上,话语稍停,眼神淡淡,却仿佛能够洞若观火。
“若是我没猜错,那个人,就是你。”
溪流微诧,刚要开口,水乔幽却没想听她说。
“你之所以找他去,一是他是郑开儒的人,能力还不错,用去探路正好,二是你知道他去那里,就一定会被抓。”
溪流听着她的陈述似的话语,有些想笑,提出反驳,“姑娘,不觉自己这话自相矛盾?”
水乔幽神色不动,不答反问:“那你为何借了何家小姐的手去完成这出意外。”
溪流应答如流,“那是何家小姐自己刁蛮任性,运气不好,撞上了。”
“那你为何又杀了朱二?”
“他是坠马而死。”
水乔幽声色如旧,“我还以为,他是如市井所传,与郑开儒一起黑吃黑,后又威胁你,被灭口了。”
这几日,市井里的那些说法,溪流也听过,都是模糊的猜测,水乔幽却直接对着她说‘你’,让她这次开口慢了一些。
再想说话,水乔幽已经先出声。
“看来,这市井之上,也不全是胡言乱语。”
溪流意识到又被她诈了一次,脸色微变,“……他也配。”
水乔幽顺着她这话思索半息,“那就是郑开儒,或者说他背后的人,在颖丰境内航道不可再通行后,真地吞掉了其它的银子。”
溪流没有想到她思维转得如此之快,刚想调整的神色,没能恢复过来。
月色不透,但却一点不影响水乔幽视物感知,她没有错过她细小的情绪变化。
“临渊城里,溪梣与毕三娘为了保住你,毕三娘让自己成为了溪流。然而,双溪楼出事后,你再无可以依靠的力量,无论是银子还是矿石,你都更要不回去了。你更清楚,若是你现身找他们讨要,他们定然会杀人灭口。”
溪流听着她娓娓道来,发现自己有点插不上话了。
她这反应,也肯定了水乔幽的分析。
“你虽说蚍蜉亦可撼树,可你清楚,时至今日,你不可能再建立一个双溪楼,更不可能复辟桑国。可是,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不可能吃下这个亏。他们出尔反尔,想让你死,你定不会坐以待毙,复国已经无望,但你还能搅乱青国,让他们付出代价。”
溪流张嘴,对上她的视线,骤然意识到,她若再否认,似乎是在自作聪明,更显愚蠢了。
水乔幽看她将话收了回去,说回了最初所谈,“何家小姐这意外一撞,何府、颖丰公主府被牵扯其中,郑府与何府直接撕破脸,公主府与庆王府也可能生出嫌隙。”
郑开儒死于意外,与她毫无关系,可是只要郑家扯着何家不放,时日长了,说法多了,有些秘密自然会被人发现。
“只是,这郑、何两府与庆王府、公主府的牵扯实在太深,你也无法确保,他们不会因为利益,最后又达成和解。为了获得更大的把握,你‘帮’颖丰公主杀了太府卿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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