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之下,匍匐着形态各异的海族重臣:披覆厚重甲壳、形如巨龟的丞相;下半身是斑斓蛇尾、上半身却是妖娆女子形态的祭司长;双臂异化成巨大蟹钳、甲壳上布满尖刺的将军……他们无不深深低着头,身体在迦罗那狂暴的威压下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连周围的海水都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水银,挤压着他们的躯体。
“废物!”
迦罗的声音如同亿万深海巨兽同时咆哮,又带着尖锐刺耳的金铁摩擦声,轰然炸响在怒涛殿中,震得整个水晶宫都在嗡嗡作响!狂暴的声浪化作实质的冲击波,轰然扫过殿内。距离王座稍近的一丛巨大血色珊瑚,瞬间被这股蕴含着至尊巅峰力量的音波震得粉碎,化作漫天细碎的红色粉末,在幽暗的海水中缓缓飘散。
“人族!”迦罗猛地站起身,庞大的身躯搅动起汹涌的暗流,他手中的暗金三叉戟重重顿地!“轰!”整个怒涛殿再次剧烈震颤,坚硬无比的海床被戟尖硬生生砸出一个巨大的凹坑,蛛网般的裂纹疯狂蔓延开去。他那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竖瞳,死死盯住跪伏在最前方、拥有巨大蟹钳的将军。
“那些早该在尘埃里腐烂的蝼蚁!竟敢在仙武大陆再次抬头!竟敢燃起所谓的‘复兴’之火!”迦罗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憎恶和一种近乎被亵渎的狂怒,“他们屠戮我海族巡狩的战士,他们的船只染指我深海子民世代栖息的渔场,他们贪婪的爪子,甚至伸向了我族神圣的远古海渊遗迹!就在本王的眼皮底下!”
他每说一句,身上的威压就暴涨一分,靛青色的鳞片缝隙间,开始逸散出丝丝缕缕带着毁灭气息的黑红色能量,如同来自深渊的毒焰,将他周围的幽暗海水灼烧得滋滋作响,蒸腾起大片的诡异气泡。
“耻辱!这是对整个海族,对本王迦罗,最大的侮辱!”迦罗的声音拔高到极致,如同撕裂锦帛,“本王以深海之名立誓!以夜叉之血为证!仙武大陆之上,凡人族血脉,无论男女老幼,鸡犬不留!定要将其彻底抹去,让那片土地,永远沉入我海族的无尽深渊,化为滋养我族的水草泥潭!唯有鲜血与死亡,方能洗刷这份耻辱!唯有彻底的毁灭,才能平息本王的怒火!”
那最后一句誓言,如同九幽寒冰凝结成的巨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匍匐的海族心头。冰冷彻骨的杀意,比万丈海沟底部的寒流更加刺骨,让所有海族重臣的灵魂都为之冻结。
“传吾王令!”迦罗猛地举起那柄象征着无上权柄与力量的暗金三叉戟,戟尖直指上方,仿佛要刺破无尽海水的阻隔,洞穿那遥远的陆地,“海族各部!即刻起,倾尽所有!百万大军,给我集结!”
“目标——仙武大陆!寸草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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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罗那饱含毁灭意志的咆哮还在怒涛殿冰冷的幽光中回荡,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王座侧后方巨大珊瑚丛的阴影里无声滑出。他出现的如此自然,仿佛本就是那片阴影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与迦罗的狂暴凶戾截然不同的存在——军师,墨鳞。
他的身形在海族中堪称“纤细”,仅比普通人类高大些许。通体覆盖着一种极其细密、光滑如最上等黑曜石般的鳞片,在幽暗的玄阴魔石光芒下,流动着一种近乎液态的、深不见底的墨色光泽,仿佛能将周围的光线都吞噬进去。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五官轮廓被一层薄薄的黑雾笼罩,只有一双眼睛清晰可见——那是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瞳孔是纯粹的银灰色,冰冷、无机质,不含一丝情感波动,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直达事物最冰冷的本质。他身穿一件样式古怪的深蓝色长袍,袍子上用秘银丝线绣满了不断流转、变幻的玄奥符文,随着海水的波动,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出微弱却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
墨鳞无声无息地滑行到暴怒的迦罗王座之下,姿态恭敬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感。他没有像其他海族大臣那样匍匐,只是微微躬身。当那双银灰色的眸子抬起,对上迦罗燃烧着毁灭火焰的金瞳时,殿内狂暴肆虐的能量仿佛瞬间被投入了一块极寒玄冰,连海水翻涌的湍流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吾王息怒。”墨鳞的声音响起,如同两块千年寒冰相互摩擦,低沉、平稳,没有一丝波澜,“毁灭的意志已如深渊漩涡,无可阻挡。然,仙武大陆人族,虽如蝼蚁,其传承之坚韧,亦如那海底火山口的‘蚀骨藤’,万载岩浆亦难尽焚。盲目冲击,恐徒耗我族勇士之血。”
迦罗巨大的鼻孔喷出两道灼热的白气,将附近的海水瞬间煮沸,发出嘶嘶声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墨鳞,金色竖瞳中火焰跳动,但狂暴的杀意似乎被这盆冰水浇熄了一丝,多了一丝审视的意味。他并未立刻斥责,只是握着三叉戟的巨大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墨鳞那模糊面容下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如同冰面裂开一道细冬势,直捣黄龙。然,人族有‘天穹壁垒’,乃远古遗留,虽残破不堪,其核心阵眼仍存,若强行击之,恐遭反噬,徒增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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