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面」
“撤婚?”
平稳行驶的马车中,杨烟听说圣上下旨撤婚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
……
冷玉笙的脸顿时阴郁下来,但那姑娘无知无觉。
她推指算了算,兴高采烈地点头:“登高必遇险,下行则为吉,是得撤婚。”
“摘花高处赌身轻”——究竟是个“赌”,赌输了还能平安落地,也得庆幸。
“好啦好啦,渡劫成功!”她自顾自道。
男子却抿着嘴不说话,也不看她了。
“你怎么了?”杨烟凑过去问。
“阿嫣,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他问得轻软,却还是没看她。
“婚是你请撤的,明明是你不要我。怎么还颠倒黑白,说我不要你?”她笑得有些坏。
果然男人天生就是会以自己为中心琢磨事情,这劣根性,还怪可爱。
但她才不惯着他。
冷玉笙终于回头瞧了她一眼,目光带着些怨艾。
语气讥讽起来:“你以为是我想么?还不是你那个好兄长!”
“本王都怀疑你跟苏毓密谋串通好了,看来姑娘还挺开心,是不是心里边已经敲锣打鼓准备另觅良人?”
杨烟端起臂膀审视他,想这人脑子是不是有大病。
的确不能惯着。
“韩泠,我密谋什么了?我若密谋了还等着圣上召我认亲,被宰相翻出父亲的案子来羞辱,再被关进大理寺?”
冷玉笙没话了,是了,何必。
但,就是憋屈的慌,说不出来的憋屈,不能嫁他了,她干嘛那么高兴。
他猛地欺身过去,将她抵到车壁上,杨烟惊呼一声,马车也跟着摇晃。
外头是驾车的蔡行,意识到什么,敲敲车门问:“殿下,还走么?”
“继续!”冷玉笙道。
而在马车摇晃着继续前行时,他将狱中还没做完的事情,也继续了下去。
——
他将她吻得密不透风,再不让她发出声响,一只手伸进她的衣服,带起掌风,“刺啦”一声将陈旧囚服从内到外直接撕扯烂掉。
什么赐婚又撤婚的圣旨,他都不要了,再不受那些破纸束缚。
费多大劲儿只为给她一个身份,一个洞房花烛,也给父皇、给朝廷一个体面。
但如今这种体面,他也不要了。
他只想要她。
一些虚幻的东西被彻底剥离,只有眼前的人是具体真实的。
“韩泠,你疯了?”杨烟捂着衣服碎片退远,踉跄着要去开马车门。
但也只是欲盖弥彰,衣服掉了半边,连胸口都护不上。
她立刻被拽回来,强按着坐到他腿上,冷玉笙解了外袍将她裹起。
他又凑向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杨烟装得一本正经:“哎哎,你我既无婚约,殿下是不是得避嫌一下?这样算什么?”
“这么快就撇干净么?我就知道,你就是不想要我了。”
他将她扣得更紧,凝神盯着她:“我若不撤婚,你不能活,我若不再退一步,你也不能活。我请旨撤婚是逼不得已,但你——”
他想起她成天在算什么劳什子卦,遇着事就想逃跑。
“是不是但凡遇着点事情,就会先放弃跟我在一起?”
杨烟噎住,他似乎说对了——如果放弃能让事情变清明的话。
于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这种选项本就可有可无,并没活着本身重要。
他们之间的确隔着深重的沟壑。
他有父亲可以忤逆,像个撒泼讨糖吃的小孩,到底,还是有人惯着。
而她什么都没有,没有那种拼尽全力克服万千阻碍要和别人在一起的心力,也并没将这些看得那么重要。
她可以由着自己的心等他,跟他在一起,但,也可以不在一起。
顺其自然而已。
她耳朵动了动,说:“殿下,孟子他老人家说了,‘鱼和熊掌,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和义比起来,当舍生而取义。而私情若和生比,那还是活着更重要。”
“孟子可没这么比。”冷玉笙嗤道,他将头贴上她胸口:“就算没有婚约,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孟子说的其实是,舍婚约而‘取’你。”
杨烟“噗嗤”笑了:“但孟子也只是小子,前头还有个老子,老子说‘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前事了了,又是新的开始,若以后还有人想拆散我们呢?”
“暗里的自有暗里的应对法子,至少明里没人会了。就算我将来被五马分尸、诛九族,你不算正妻,都不会被牵连——”
她迅速捂上他的嘴:“再胡说就谋大逆了啊!”
他覆住了她的手,轻舔下她的手心。
杨烟泛了痒想将手抽回,却被攥得极紧。
她便低头絮絮叨叨:“韩泠,你不必如此。看得太重,越想抓住,便越会失去。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要你牺牲那么多来换我。”
“世界上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情,你也有那么多责任要承担。我们在不在一起,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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