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载空调的冷风灌进领口时,我才发现后背的衬衫早被冷汗浸透。
苏璃把车停在老城区巷口,仪表盘蓝光映着她涂了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正捏着我腕间的罗盘碎片,裂痕像条青虫,已经爬到了我肘弯。
"诅咒又深了。"她突然开口,香水尾调里混着铁锈味,是我刚才咬破了嘴唇。
我抽回手,指甲掐进掌心。
祠堂里那声"周家祖坟"还在耳边炸响,手机屏幕亮起来,周慕白的名字在通讯录最顶端,照片里他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得比慈善晚会的水晶灯还亮堂。
可我闭眼就想起周老太爷那张青灰扭曲的脸——他们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得找白清欢。"我摸出手机,指节抵着太阳穴。
百死咒的灼痛从心脏往四肢窜,像有人拿烧红的铁丝在血管里搅。
白清欢的相机能拍灵体,上次在殡仪馆拍的那张,连老陈头咽气时飘起来的魂都清清楚楚。
苏璃转动车钥匙的手顿了顿,后视镜里她挑了挑眉:"那丫头?
上个月你帮她拍走附在急救室的难产鬼,她给你送了三天桂花糕。"她忽然笑了,尾音像猫爪挠过琴弦,"行啊,我倒想看看,你说'有要紧事'时,她眼睛能亮成什么样。"
电话响到第三声时接通,白清欢的声音带着急诊科特有的嘈杂:"林默?
我正值班呢,怎么......"
"清欢。"我打断她,喉咙发紧,"周家的事,比上次殡仪馆那只红衣鬼厉害十倍。
我需要你相机里的东西。"
那边沉默了两秒,我听见她跑动的脚步声,接着是金属门"砰"地关上。"你现在在哪?"她的呼吸很急,"我换了衣服就来。"
咖啡馆的玻璃上蒙着层雾气,我隔着窗看见白清欢跑过来时,马尾辫扫过肩头。
她穿了件米白色针织衫,手里攥着相机包,发梢还沾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应该是刚从科室溜出来的。
"坐。"苏璃推过去一杯热可可,杯壁上的水珠在她手背洇出个浅印。
白清欢坐下时膝盖碰了桌角,相机包"咚"地砸在木桌上,她抬头看我,眼睛亮得像被月光洗过的玻璃弹珠:"到底怎么了?
你说周......"
"周老太爷。"我把罗盘碎片搁在桌上,裂痕在暖黄灯光下泛着冷光,"聚阴阵破了,但他跑了。
更麻烦的是,百死咒的源头在周家祖坟,七月半的冥婚祭......"
白清欢的手指扣住相机包拉链,指节发白:"我听李奶奶说过,冥婚祭是拿活人当引子,把怨气封进棺材里养。"她突然掀开相机包,抽出张照片推过来,"上周六我去城南老楼拍灵异,这张......"
照片里的楼道堆满杂物,墙角却浮着团暗红色的影子,仔细看能分辨出是条红绳——和祠堂里绑王志尸体的一模一样。
苏璃的指甲轻轻敲了敲照片:"周慕白的基金会最近在城南捐建养老院,老楼是拆迁区。"她从鳄鱼皮手包里抽出张文件,纸页边缘还带着订书钉的压痕,"我托人调了基金会的流水,近三个月有三笔大额转账去了滇南,备注都是'文物捐赠'。"她抬眼时眼尾上挑,"可滇南那片,最出名的不是文物,是......养尸地。"
我捏着照片的边角,纸页被攥出褶皱。
白清欢的相机快门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来,她举着相机对准窗外,屏幕里飘着团淡灰色的雾:"刚才有东西从你们身后过去。"她低头调焦,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像......像被抽走了魂的人。"
"分头查。"我松开手,罗盘碎片硌得掌心生疼,"苏璃继续挖基金会的底,清欢去城南老楼和滇南货物流向的地方拍。
我......"我摸出手机翻出个号码,是师父临终前塞给我的,"联系几位老辈风水师,问问冥婚祭的解法。"
苏璃把文件收进手包,起身时香风裹着咖啡味:"明早十点,基金会有个孤儿领养会,我以古董商身份捐套翡翠镯子。"她弯腰时耳坠晃了晃,"记得提醒你那位白护士,别穿得太素——脏东西专挑阳气弱的盯。"
白清欢的脸腾地红了,抓起相机包要打她,却在半空顿住,转头看我:"你呢?
诅咒......"
"没事。"我扯了扯嘴角,可心脏突然抽痛,手指死死抠住桌沿。
苏璃的香水味突然变得很浓,混着白清欢身上若有若无的薄荷膏气息——那是她值大夜班时擦在太阳穴上的。
晚上九点,咖啡馆的灯暗了些。
白清欢把相机里的照片全导进平板,屏幕蓝光映着她眼下的青影:"这张是城西废弃医院,你看这个......"她放大一张照片,墙角的影子里隐约能看见张人脸,半张脸是周老太爷的青灰,半张是周慕白的慈善笑。
苏璃的手机突然亮了,她扫了眼屏幕,指尖在桌下碰了碰我:"基金会的人说,周慕白今晚要去城南老楼视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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