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喉间腥甜翻涌。
锁骨处的青斑已经爬过第二根肋骨,每寸皮肤都像被撒了盐的伤口,疼得我指尖发颤。
周正雄的冷笑还挂在溃烂的脸上,可他手腕上的佛珠线突然崩断,十八颗刻着往生咒的檀木珠"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活阴阵的反噬来了。
"林默!"白清欢的脚步声撞碎楼梯口的寂静,她扑过来时发梢还沾着二楼的碎玻璃渣,相机挂绳在胸前晃得厉害。
我余光瞥见她眼底的红,伸手想去碰她手背,却被她攥住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别说话,我摸得到你脉搏。"
"苏璃呢?"我哑着嗓子问。
"在这儿。"二楼传来调香师特有的尾音,苏璃踩着碎玻璃下楼,红裙下摆沾着焦黑的灰烬。
她弯腰捡起颗滚到脚边的檀木珠,放在鼻尖嗅了嗅,眼尾微挑:"怨气掺了龙涎香,周老头倒会掩人耳目。"她指尖轻轻一碾,木珠碎成齑粉,"火已经顺着通风管烧到一楼仓库了,警笛声离这儿最多五百米。"
周正雄突然发出嘶叫。
他背后的阴影里,那些小棺材的黑影正像活物似的啃噬他的脚踝,露出的尖牙泛着青灰色。
我摸出兜里的玉牌,"周正雄"三个字在火光里发烫,突然明白陈老临终前那句"活阴阵养的从来不是煞"是什么意思——这老东西拿自己当饵,用百死咒当引,养了座吃人的阵。
"小心窗户!"白清欢突然拽我后退。
一道青白色影子"砰"地撞在落地玻璃上,额头撞出蛛网裂纹。
那是个穿旗袍的女人,长发遮住半张脸,指甲长得能勾住窗框。
她嘴张得极大,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喉咙里漏出气泡般的呜咽——是怨灵,被封在这宅子里多年的怨灵。
我捏紧罗盘碎片,青铜表面泛起冷光。
碎片发烫的位置正对着怨灵心口,那里有道暗红的勒痕,像条粗铁链。"你被困在这里?"我试着开口,罗盘突然震了震,竟传来沙哑的女声:"阴阳局...锁魂钉...周正雄...他要..."
"啪!"
别墅外的石子路传来脚步声。
白清欢的相机"咔"地自动连拍,显示屏上跳出几个黑影子——为首的那个穿深灰西装,左耳垂有颗黑痣,是周慕白基金会的王志秘书。
"躲。"我扯着两人钻进供桌下的暗格,霉味呛得白清欢直咳嗽。
苏璃反手把暗格门推上,指尖在门缝抹了层透明液体,是她调的"隐息香"。
脚步声越来越近,王志的声音透过木门渗进来:"把能烧的全烧了,特别是地下室的小棺材——老东西要是栽了,咱们手里的货..."
"货?"白清欢在我耳边轻声重复,睫毛扫过我耳垂。
我握住她发抖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苏璃用指甲划开暗格门。
白清欢的相机闪了闪,显示屏上显示外面已经没人。
我扶着墙站起来,百死咒的疼劲儿突然弱了些——看来周正雄被活阴阵反噬,多少缓了我咒的势头。
"去高楼地下室。"我摸出怨灵刚才塞给我的半片碎玉,上面刻着"镇阴"二字,"她刚才说关键证据在那底下。"
苏璃扯了扯被烧破的裙角:"我车上有替换的香水,能盖过咱们身上的火气。"
白清欢把相机挂回脖子:"我给警局发了定位,他们到这儿至少还要十分钟。"她顿了顿,伸手帮我擦掉嘴角的血,"你要是敢在地下室晕过去,我就用急救针把你扎醒。"
高楼的电梯里,苏璃往我们腕间抹了"平气香"。
白清欢盯着电梯楼层数,手指在相机快门上敲个不停。
我盯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眼下乌青,锁骨处的青斑还在爬,像条蛇。
物业办公室的门开着。
张经理正低头拨算盘,听见动静抬头时,额头的汗把假发都浸歪了。"三位是..."
"安全检查。"我亮出伪造的城建局工作证,"接到举报说地下室有违规改建。"
张经理的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擦汗时,我瞥见他左手虎口有道新伤,像是被铁链勒的。"这...这大晚上的..."
"刘哥!"楼道传来吆喝声,维修工小刘抱着工具箱探进头,"张哥,七楼水管又漏了,王太太正骂呢。"他看见我们,愣了愣,"林先生?"
我冲他点头。
小刘昨天帮我修过古董店的空调,听我说过些风水门道。
他立刻明白了,挠着后脑勺道:"张哥,我带几位去地下室吧,您去处理七楼的事儿?"
张经理的手指在算盘上敲得噼啪响,最后咬咬牙:"小刘带你们去,钥匙在前台第三个抽屉。"他站起来时,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地下室的铁门"吱呀"打开,霉味混着腐土味涌出来。
小刘举着手机照明,灯光扫过墙面时,我看见青砖缝里嵌着细小的朱砂——是镇阴符的残料。
罗盘碎片在我掌心发烫,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停在正南方。
"刘哥,你先上去。"我把工具箱塞给小刘,"有事儿喊你。"
小刘犹豫了下,还是退了出去。
铁门闭合的瞬间,白清欢的相机自动亮起红光,显示屏上飘着几个半透明的影子——都是被锁在这里的魂。
苏璃点燃随身携带的艾草香,烟雾里传来她的低语:"怨气比别墅里还重。"
我松开攥着罗盘的手,青铜表面烫出红印。
指针突然指向地面,在水泥地上画出个圈。
我蹲下去,指甲抠住地砖缝隙——下面是空的。
白清欢蹲在我旁边,相机对准地面:"有光,从砖缝里透出来的。"
苏璃蹲下来帮我掀地砖,她的戒指刮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林默,你手在抖。"
我没说话。
百死咒的疼又涌上来,这次像有把刀在肋骨间搅。
但罗盘的热度告诉我,下面藏着的东西,可能是解开百死咒的关键。
当最后一块地砖被掀开时,地下露出个黑黢黢的洞。
洞里飘上来的风带着铁锈味,混着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哭。
白清欢的相机"咔"地拍下一张照片。
我凑过去看,显示屏上的洞里,有具裹着红布的棺材,红布上用黑狗血写着——周宅灭门,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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