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的风灌进衣领时,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百死咒的疼从脊椎骨缝里往外钻,像有人拿烧红的铁钎一下下捅——这是第三次这么剧烈,上回还是在周老太爷地下室看见那本血字日记时。
"那老头......"苏璃突然攥紧我胳膊,她涂着酒红甲油的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我闻见他身上有沉水香的底味,和周老太爷书房的香炉一个调。"
我抬眼,巷口那穿中山装的老者正背着手往这边走,月光把他影子拉得老长,像条盘踞的蛇。
白清欢的相机在她怀里震个不停,屏幕蓝光映得她脸发青:"相机在抖,刚才七个影子里有一个......"她喉结动了动,"和这老头轮廓重叠了。"
我摸了摸裤袋里的檀木佛珠——陈老先生说每走三步摸一下,现在走到第七步,佛珠表面已经被手心的汗浸得发黏。
手机在这时又震了,还是匿名短信:"分头走,鬼面人追活人气。"
苏璃突然把香瓶塞进我手心,瓶身凉得像块冰:"我和你去高楼,清欢留着用相机盯影子。"她的尾音被风扯碎,可我看见她眼尾的泪痣在抖——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白清欢咬着嘴唇把相机挂绳绕了三圈,突然踮脚往我衣领里塞了颗水果糖:"小时你说害怕就含这个。"糖纸窸窣响,像极了周老太爷日记本里夹的槐花瓣。
分头的路口,白清欢的影子被路灯切成两半。
她冲我们挥了挥手,转身时相机带勾住了路牌,"当啷"一声,那声音在空巷里撞出回音。
我盯着她背影消失在转角,才转头对苏璃说:"张经理短信说十点在高楼门口等,现在九点五十八。"
高楼外墙的玻璃映着我们的影子,苏璃的卷发被风吹得乱翘,我看见她在玻璃里冲我挑眉:"怕他跑了?"可她指尖却悄悄勾住我袖口——这是她装镇定的破绽。
张经理确实在门口,路灯下他脑门亮得反光,看见我们时喉结滚了三滚,手在裤缝上擦了又擦:"林先生,我按您说的断了地下室电路......"他声音发颤,往身后缩了半步,"就是那通风口,夜里总传来小孩哭。"
地下室铁门锈得厉害,我推的时候刮到了手背,血珠刚渗出来就被苏璃按住。
她低头闻了闻:"铁锈味里混着朱砂。"果然,门内地面用朱砂画着斗大的太极图,八个角各插着根黑驴蹄子——这是镇阴阵,可阵眼位置不对,太极鱼眼被人用鞋印踩糊了。
天机罗盘在怀里发烫,我摸出来时青铜表面浮起血丝。
苏璃凑过来看,她发间的晚香玉味混着地下室的霉味:"这是......反噬纹?"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指向最里面的通道,我听见有指甲刮墙的声音,一下,两下,和周老太爷日记本上的血字笔画数一样。
"第一层是锁魂阵。"我蹲下来,指尖划过地面的青砖——砖缝里塞着碎头发,染着茶色,和苏璃上周落在我车上的发梢颜色一样。
苏璃倒抽一口气,突然抓住我手腕:"清欢的相机!"
我抬头,她正盯着我身后。
墙根的阴影里浮着团灰雾,逐渐凝成人形——是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左眼窝空着,血从眼洞滴下来,在地上积成小水洼。
她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声,只拼命用没眼珠的眼眶瞪着我们脚边的青砖。
罗盘突然刺进掌心,我疼得松手,罗盘掉在地上转了两圈,指针直指老太太脚下。
苏璃蹲下去,用香瓶敲了敲砖缝:"空心的。"我们合力掀开砖,下面压着个铁盒,盒盖上刻着"周宅冤魂录"——和周老太爷日记本封皮的刻痕一模一样。
"你们不该来。"
女声从背后响起时,我后颈的咒疼突然炸开。
苏璃反应比我快,她抄起香瓶就要砸,却在看见来人时顿住了。
那是个穿白裙子的姑娘,齐肩短发,左眼角有颗泪痣——和周老太爷书房墙上那张全家福里的小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我是周小婉,周老太爷的孙女。"她声音轻得像片纸,手指绞着裙角,"爷爷......他不是好人。"她蹲下来,指尖抚过铁盒上的刻痕,"这个阵法是他布的,用活人的怨气养尸。"
罗盘突然又动了,这次指针指向更深处的墙。
周小婉站起来,裙角扫过老太太的鬼魂——那鬼魂突然散成灰雾,钻进了她鞋底的缝隙。
苏璃拽了拽我袖子,我闻到她身上的晚香玉味里多了股苦杏仁味——这是她恐惧时的体香。
"跟我来。"周小婉转身往通道里走,高跟鞋声在地下室撞出回音。
她走到第三面墙前,抬手按了按墙缝里的青砖,"咔嗒"一声,墙面裂开道缝。
里面的空气突然变得黏稠,像浸在凉水里,我听见有铁链拖地的声音,从很深很深的地方传来。
苏璃的香瓶在她手里捏得咔咔响,我摸了摸佛珠,这次没数步数——百死咒的疼已经盖过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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