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辆悬挂着两广总督府灯笼的马车,出现在了张居正的府邸之外。
马车刚刚停稳。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便掀开帘子,而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这人身形挺拔,身姿笔挺如松,尽管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却难掩周身由内而外散发的硬朗气质,与京城中那些面色白皙、养尊处优的官员截然不同,他的脸庞被日光与风沙磨砺得黝黑粗糙,每一道皱纹里面仿佛都隐藏着诸多的风雪寒霜……
他站在车旁,身姿笔挺,没有丝毫的佝偻之态……
这人,便是方逢时,一位曾守边疆的文官大佬,这些年,跟谭纶打过交道,在王崇古的手下也做过巡抚……
他在广西得到了皇帝的诏令,让他返回北京城。
在交接完了军务政务之后,他便赶往北京城,在旨意下达一个半月后,终于在今日赶到了北京城。
虽然天色已晚,他没有想着先回家中,而是趁着夜色直接来找张居正了。
这个时候的方逢时并不清楚皇帝陛下调他回京是做什么的,而能给他解惑的只能是张居正了。
方逢时算是张居正最亲密的战友,同乡同窗,又同朝为官……
在历史上,张府被查抄的时候,两个人的书信交流密切,都被搜了出来,书信的用词也标示着他们的密切关系,不过那个时候的方逢时已经告老还乡,在老家为人低调,万历皇帝也喜欢自己这个干了诸多事情的前兵部尚书,便没有惩处与他……
方逢时深吸一口气,抬步上前敲响了张居正府邸的大门。
不多时,门“吱呀”一声打开,管家亲自现身,瞧见是方逢时,脸上瞬间堆满了热络的笑容,忙不迭地拱手相迎:“方大人,可算把您给盼来了!大人快请进。”
方逢时心中了然,早在入京之前,他便快马传信告知张居正自己今日抵达,想必管家得了吩咐,才一直在此等候。
一路上,管家满脸笑意,提着灯笼,照着方逢时的脚下,小心翼翼地提醒着:“方大人,路上当心脚下,莫要磕着碰着。”
方逢时也是一一回应。
不多时,管家便将方逢时引至张居正的书房。
书房的门缓缓推开,张居正起身相迎。
两人目光交汇,皆是一喜,随后郑重地互相行礼。
他们年龄相仿,多年的情谊在这简单的礼节中尽显。
刚一落座,方逢时还未及开口,张居正便率先说道:“行之啊,胡文肃公已然故去,如今朝堂局势变动,陛下有意让你回京担任兵部尚书一职。”
方逢时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脱口而出:“这……这按道理来说,我不应担此重任啊。谭伦呢?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张居正微微摇头,神色凝重:“谭伦这些时日身体欠佳,陛下让他留在京师养病,而后让我举荐合适人选,我思来想去,唯有你能担此大任,便举荐了你……”
方逢时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复杂,他与张居正关系太过亲密,实在担心这会引得陛下猜忌,不仅会影响张居正,自己也可能受到牵连。
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犹豫片刻,他还是将心中顾虑道出:“太岳,咱俩关系这般亲近,陛下会不会多想?这举荐于你我而言,怕是不妥啊。”
方逢时虽然在朝堂的日子,没有在边疆的日子长,但却是一个趋利避害,政治敏感的人,在历史上的他,在看到张居正身体出了问题以后,便立马告老还乡,离开了北京这座是非之地,果不其然,不到一年,张居正就被清算了……
张居正神色坦然,目光坚定地看着方逢时,说道:“行之啊,你不必有如此多的顾虑。我举荐你,是为朝廷举才,一心为公,不避亲疏……你多年戍守边疆,军政才能有目共睹,兵部尚书之位,非你莫属。只要你我一心为国,行事端正,又何惧他人议论,何惧陛下猜忌?”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让方逢时心中的担忧稍稍减轻了几分,但他的眉头依旧微微皱着,显然心中仍在权衡思量……
“不要多想了,陛下要的是能在军政上面的有建树的兵部尚书,不是,处处瞻前顾后,明哲保身的文官们……”
听着张居正的话后,方逢时叹了口气,只能点头应是。
在张居正的府邸中,方逢时呆到了很晚,两人针对朝堂上面的事情说的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在叙往日之旧情……
到了第二日。
朱翊钧召见方逢时,并且还让张居正一同前来。
这就是面试呢。
兵部的左右侍郎都在乾清宫中……
方逢时与张居正并肩而入乾清宫,行至御前,恭敬地跪地叩拜:“臣方逢时,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
“谢陛下。”
“为阁老赐座。”
冯保听闻,赶忙点头应是,而后便赶忙搬来了一张椅子,张居正朝着朱翊钧拱了拱手:“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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